何源抿著唇,看了眼不遠處掛在窗戶前厚重的窗簾,風吹都吹不動。

    許久,他才道:“這樣逼她好嗎?”

    窗簾沒有什麽動靜。

    何源又提高了聲音:“老祖宗今天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你確定我們還要繼續這麽做?”

    窗簾一角被人微微卷起來,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

    緊接著喬涵窈窕纖細的身影從簾後走了出來,曲線優美的脖頸上方,是一張讓人看過多少遍都還會忍不住驚豔的臉。

    “那不然呢?”喬涵吹了吹手指甲:“羽靈是什麽樣的人你們比我清楚,開導引誘的療法對她沒什麽用,因為她的意誌比別人堅定太多,頑固得像塊石頭,你隻能這樣逼她自己動腦子想,逼她自己邁步走出來。”

    “那樣,會很疼。”何源皺眉。

    喬涵卻淡淡一笑:“疼就對了,舒服是留給死人的,你總不希望哪天早晨醒來看到她的屍體吧?”

    從何源和她的心理醫生長久交流的結果來看,並不樂觀。

    事實和羽靈當初說得正好相反,並沒有因為她的生活裏少了個金軒,她就開心快樂很多。

    甚至她們也試過讓藍兮把更多的工作交給她,充實她的日常生活。

    但她每天對藥物的需求是與日俱增的——幸好,她們早就把抗抑鬱的藥換成了維生素。

    “你知道,當一個人的腿上長了癌細胞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趁它擴散到全身之前截肢,雖然很疼,卻是唯一止損的辦法。”喬涵慢條斯理道:“愛所帶來的傷害隻有愛能彌補。先想辦法讓她活下去,其他的,交給那個愛她的人去解決。”

    “這是你和你舅媽商量出來的辦法?”何源不信任地問:“說起來,你舅媽到底是什麽人?”

    喬涵笑笑:“說了多少次,不是我舅媽,是我老公的舅媽。密歇根大學唯一的華人教授,慕菲女士,當年的天王巨星墨潤的夫人。”

    “……”好大的名頭。

    不過何源沒關注過心理學方麵,也不太清楚,他隻知道墨潤。

    “阿涵。”門被推開,筆挺高大的藍昊邁著闊步走了進來,黑眸一掃她隱隱發灰的眼圈,不悅道:“該回家了。”

    喬涵臉上露出一絲絲在別人麵前不曾有過的驕縱和慵懶,嬉笑著蹭進他懷裏。

    “不知羞。”藍昊低低斥了這麽一句,卻還是伸手把她摟住:“兒子還在家餓著,你這麽早起床跑到這裏來湊熱鬧?”

    “那可是你妹妹。”喬涵打了個哈欠:“要不是和你沾親帶故,我才懶得管。”

    藍昊拿她是半點辦法也沒有,打不得罵不得,隻有把脾氣都撒在門上,出門時用力撞了撞門框,震得何源耳朵都要掉了。

    他無聲歎了口氣。看著椅背上羽靈順手摘下來忘記帶走的絲巾,默不作聲地想,老祖宗,你可千萬要好起來。

    這麽多人每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為了你絞盡腦汁出謀劃策。

    ——其他的,交給那個愛她的人去解決。

    那個愛她的人,金軒麽。很久沒有這個男人的消息了。

    每一次老祖宗偷偷回來看他的事,他們都“不經意”地泄露出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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