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在金軒那裏,什麽時候變成“順便”了?
而且陳謙方才要說的恐怕不是“鍾離公爵”,而是“洛洛小姐”。
這麽親昵的稱呼,是金軒對她的稱呼嗎?
羽靈從來不知道死灰一樣的心境還能怎麽被落下的巨石砸得更穿,但她現在卻隱約有了這種感覺。
再看看周圍這富麗堂皇的布景,人人喜形於色,觥籌交錯間說的全是道賀稱頌的話。
這裏是鍾離洛的地盤,是鍾離女公爵的地盤,連金軒都專程派人來送禮,她算什麽?
一寸寸收攏了掌心,羽靈深吸一口氣道:“陳秘書沒什麽事我就先回了。”
陳謙點頭讓開一條路:“需要我送您嗎?”
“不必。”羽靈走出鍾離家大門時,總覺得自己像是逃出去的。
又像是見不得光的孤魂野鬼,除了路過廳堂時大家象征性地給她打了個招呼之外,竟沒人問一句她要去哪,也沒人叮囑她多加件衣服,夜裏涼。
門外兩個保安談笑風生:
“知道嗎?雲澤城城郊那個鎮子把河道拓寬了,看來今年又有貢酒了。”
“那不還是多虧了我們女公爵在歐陽老王爺麵前的美言?鍾離洛小姐通情達理,心係百姓,真不愧是當得起大任的女人。”
“那可不是嗎?聽說河口那邊還給咱們女公爵修了塑像呢。”
“要不是因為那位羽靈小姐,鍾離家也不至於淪落成這樣。你說同樣都是女人,都是千金小姐,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她懂什麽啊?上次春狩就是因為她,鬧得那叫一個滿城風雨!她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是聖座的女兒,出身比我們公爵高一等,別提有多目中無人了。”
“哼,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懂什麽?她吃過苦嗎?受過罪嗎?不過也就是個漂亮點的花瓶,整天穿金戴銀,沒事兒就逛逛商場做做頭發,哪能跟我們女公爵比?”
“是啊,鎮子裏的人也都在罵她呢!聖座這麽多年無所作為,還因為她把鍾離家削爵了。上個月遊行上訪的都鬧到負天城城門口了,聖座頂不住壓力才恢複了鍾離家的爵位。”
羽靈的腳步猛地在庭院外刹住。料峭寒風一吹,吹得她竟然有些哆嗦。
遊行上訪,她為什麽從來都不知道?
鎮子裏的人都在罵她。罵她什麽,罵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麽?
她從來不知道,一牆之隔的殿外,她盡心盡力維護的百姓竟然是這樣看待她的。
一回頭,阿格拉麵色凝重地正望著她,和她伸出的、擋在他身前的手:“大小姐,您讓我過去好好教訓一下那兩個口無遮攔的家夥!”
“教訓什麽?”羽靈輕描淡寫地開口,吐字時唇邊嗬出了淡淡的霧氣:“非議我這輩子受得太多了。”
“可是拓寬河道明明是您——”
“重要嗎?”羽靈唇畔漾開淺笑,目光卻很空洞:“他們說的遊行上訪是什麽時候的事?”
阿格拉抿了抿唇,沒說話。
“我在問你話。”羽靈的聲音陡然沉下來:“為什麽我一點都沒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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