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繼續廢話下去了。
說這麽多，有什麽用？死去的人不會再回來。
他這次去的地方太遠，不是她一個電話就能把他從離開的路上喚回來，狂奔回她的身邊。
江淩，慕辰，藍瑜，雲融，他們都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了。
看到羽靈臉上逐漸呈現的灰敗之色，金軒心口狠狠一縮，方才她與他爭執時就算再刻薄，也比這副樣子讓他見了喜歡。
前者頂多是讓他頭疼，而後者，卻讓他心疼。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他在她耳邊低著嗓音，有種無力回天、低聲下氣的錯覺：“羽靈，不要這樣好嗎？不要這樣……”
他拿這樣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殺了金睿。”羽靈甩開他的手，緊緊閉著眼睛，任那些噩夢般的畫麵淩遲她的心，挑斷她的每一根神經，到最後衝出口的話帶了點憤怒的哭腔：“現在，立刻！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金軒眉骨一跳，發現她忽而尖利起來的情緒，臉色驀地沉了，不假思索，拚著一身的傷用力摟緊她。
她不知道，她就連說著“殺了她”這種凶狠的話的時候，都在顫抖。
心裏微末的懊悔，就在這一瞬間擴張到了極致。
今天傍晚他出門前，一切都還好好的。
她雖然被診斷出了PTSD，但至少多數時間還是冷靜地同他說話，甚至沒想過要離開他。
而此刻……金軒想，他還能怎麽辦呢。
鷹隼般的眸光如刀尖割裂空氣，凍結在金睿的臉上。
他是該和她好好算算這筆賬了。
六年前，她昧著良心顛倒黑白，讓他以為羽靈背叛了他，從此兩個人年華蹉跎，還差點害死了當年的念念。
六年後，她居然趁著他不在，對還懷著孕的羽靈第二次下手！
他要是再能容忍，都對不起羽靈肚子裏枉死的孩子。
“在這等我兩分鍾。”金軒似乎下定了決心，抬手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低聲道：“別回頭看。”
——別回頭看。
這四個字，像是冥冥中，宣告了什麽。
金睿看到那高大頎長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而來，夜色下，海麵上浪花洶湧。
他就這麽踏著腥鹹的海風，滿身戾氣，走到了她麵前，麵無表情道：“把念念放回車裏，你跟我過來，我沒多少時間耗在這裏。”
金睿雖然沒聽清方才羽靈和他說了什麽，但是，當她看到羽靈從那報廢的車裏被一隻手臂推出來時，她就明白，這件事過不去了。
可她還是沒想那麽深，也不信金軒會那麽狠，隻是抱緊了懷裏的小女孩，朝他勾唇：“你要帶姑姑去哪裏？去給方羽靈道歉嗎？金軒你別忘了她可是跟江淩私奔出來的，今天沒死在這裏算她命大，你指望我去和她道——”
“啪”的一聲。
如果不是羽靈知道大海在她的前方，幾乎要以為從身後傳來的這一聲，也是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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