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滾滾砸落,煙塵四起,動靜大得整個地麵都在顫動。
有石塊四濺、濺到了金軒的褲腳上,劃破了衣料,他卻視而不見。
隻是目光灼然緊張地望著橫在路中央的斷壁殘垣,仿佛能透過那些堅硬的石塊,直直地圍繞在羽靈周圍。
“羽靈!”他厲聲道,肌肉繃得死緊,筋脈蜿蜒在小臂上,快要斷裂:“你怎麽樣?”
寂靜無聲。
他又想起她方才跌跪在地上的一幕,攥緊了手掌。
她的沉默逐漸耗空了他的耐心,金軒的臉色差到極點,沉聲道:“有沒有傷著?說話!”
安靜了幾秒。
他聽到她的聲音,很輕很緩,泠泠如雨滴砸在水坑裏:“沒有。你先……出去吧,別管我,我過一會兒就跟上。”
金軒聞言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想也不想便冷笑譏諷:“不需要懂事的時候倒是懂事起來了?”
他能把她女人兒子留在這種地方?
隔著石頭,他看不到羽靈目光空洞地盯著不遠處的屍體,隻能聽見她輕聲道:“我腿軟,走不動。”
語氣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慌。
這條路被堵了個水泄不通,金軒沉著臉四下一望,迅速做出判斷,冷靜地安排:“你等我,我從其他岔路繞過去接你。”
羽靈還是那副平靜的調調,無波無瀾的,聽不出情緒:“金軒,他們的目標是你和楚清歌,如果你現在不帶她出去,一會兒被更多的人追上,我就幫不了你了。”
她閉上了眼,睫毛微不可察地顫,以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我沒辦法再開一次槍了。”
金軒聞言一震,垂眸看向麵色如紙的楚清歌。
她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
倘若不馬上帶她離開,她可能會死在這裏。
可是羽靈——
“我沒事。”羽靈扶著牆壁站起來,低著眼看著自己右手上的刀鋒,竟,已經麻木得感覺不到疼了:“你走吧,帶她走吧,我這會兒追不上你們,你也不必擔心我對她怎麽樣了。”
她笑著:“楚清歌受了這麽重的傷,你趕緊送她去就醫吧,不要耽誤時間。”
金軒聞言麵色微僵,心裏躁意被激起,卻還是強行壓抑著:“你的身體也不舒服。”
羽靈漠漠望著眼前一片廢墟,隔著幾塊巨石,好似隔著萬水千山,笑。
“我不是,裝的嗎?”
久久地沉默。
金軒冷笑:“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語畢,穩定沉篤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外麵戰火連天,在羽靈耳朵裏卻都被過濾得一幹二淨。
有細細的風吹著她額前的碎發,吹進她眼睛裏的還有灰塵和砂礫。
江淩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跪在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麵前,目光空洞平淡。
槍被她隨手扔在一旁,刀卻還不偏不倚地紮在她的手掌上。
那人半截身子埋在坍塌的廢墟中,可江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著裝。
頓時腦子裏嗡嗡作響。
一秒鍾有多長?在羽靈眼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她聽到了身後猛然頓住的腳步聲,和陡然屏住又陡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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