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靈坐在病床上,聽到這兩個字時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去,流著淚,拽著他的衣袖苦苦哀求,要他給一個理由。

    方醫生聽著那哭聲都覺得心碎,但轉念一想,她又替金公子惋惜。

    還要什麽理由呢?

    你身為金太太,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嗎?

    金公子卻無動於衷,像是終於耗光了所有的心血與感情,頭也不回,隻說:“這個孩子,我不會留。”

    羽靈哭得嗓子都啞了,他最後甩開她的手,讓護士將她推進了手術室。

    方醫生換好衣服,準備跟進去。

    按理說,這麽大的孩子,不能再做引產手術了。

    然而以金家在海城乃至全國說一不二的權勢地位,別說是個未出世的孩子,就算是讓產婦死在手術台上,誰又能把他們怎麽樣呢?

    方醫生低著頭走進去。

    引產手術,步驟與生孩子極為相似。

    孕婦受到的痛苦也與生孩子別無二致。

    隻是,生孩子之前,醫生會將孩子殺死在子宮裏。

    也就是說,產婦會生出一個死胎。

    此為引產。

    她手裏拿著藥,眼前不斷閃過這幾個月來這對夫妻之間的種種。

    還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方醫生從未想過,這個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女人,也有痛到如此地步的時刻。

    可若是當真珍惜這段感情,又何必背叛。

    富貴人家真是那麽好進的麽?

    產婦情緒激動,醫生一時間束手無策。

    忽然,她的下腹開始流血,明明還沒將引產的藥物打進體內,卻已經出現了血崩的跡象。

    一幹人等手忙腳亂,羽靈陷入昏迷,幾次醒來幾次又昏過去,口中念念叨叨的卻還是:“孩子,我的孩子……”

    方醫生對麵是個行醫時間很長的前輩了,他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沉著臉,對她道:“小方,下病危通知書,產婦難產大出血,我們必須全力搶救。如果再把藥打進去,她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快出去讓家屬簽字,做個決斷。”

    方醫生永遠忘不了她拿著那紙病危通知書走到門外,與金公子視線相交的那一秒。

    她三言兩語說清了的情況。

    金公子驀地攥緊了拳頭,眼底猩紅如血,再也不複當初的冷靜沉穩、運籌帷幄。

    一個野種。一個背叛了金家的女人。

    一個給他戴了綠帽子、讓他成為全城笑柄的“蕩婦”。

    誰也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台引產手術,竟然會出這麽大的差錯。

    方醫生幾乎可以想象,他下一句話是:“不必管她,這個孩子不能留,讓她自生自滅。”

    可他卻啞著嗓音,每個字都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保她的命。”

    “金公子?”方醫生震驚地望著他。

    保她的命,意味著,那個野種,要被生下來。

    “我說話你聽不懂嗎!”金軒一雙鷹隼般銳利沉鶩的眸子猛地攫住她的臉:“我說,保她的命!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蕩平這家醫院來賠!”

    方醫生被嚇得半天回不過神,而後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連連道:“是、是,金公子……”

    她慌忙往回跑,卻又聽見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孩子生下來我要帶走,不必讓她知道。”

    方醫生一瞬間淚如雨下。

    在生死的抉擇中,他想也不想替她選擇了生。

    這就意味著他一輩子都要活在妻子背叛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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