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不做這樣的腐儒,也不讓自己的兒女成為隻會八股取士的庸才。“讀書非為科名”,這就是左宗棠教育自己的兒女所經常提到的一句。那麽,讀書不為科名,到底為什麽呢?又應該怎麽讀書呢?這裏就涉及左宗棠的教育觀。

    “吾讀儒書,天地民物,莫非己任”,讀書不為讀書,而以天下為己任,經世致用,就是讀書的目的。左宗棠因為傳承了這種文化觀,因此對下一代的教育,也以此為重。可見,左宗棠的文化思想與教育思想是不可截然分開的,它們是傳承和創新、思想與實務相結合的存在。這就是說,讀書以務實,讀與行為伴,這才是與死讀書相對的活讀書。難怪他的老師賀熙齡會盛讚他:“開口能談天下事,讀書深抱古人情。”

    讀書以踐行,左宗棠認為“縱讀數千卷奇書,無實行不為識字”。因此,他讀史,便從中求取借鑒之法,以用於今;讀地理書籍,便索圖求證,以用於生產、軍事諸務;讀農書,則親自試驗,著書立說,並推廣區田法,因地製宜大興水利;讀兵法,則慎兵精將整軍,守邊以護國……甚至,左宗棠還略懂醫術,在柳莊天災的幾年裏,自配藥水救人。與那些終日抱書隻會背誦的腐儒相比,左宗棠是把書本的精華謹記於心,踐行於實處,而非五穀不分、五體不勤者。相反,他於農業上的精通堪稱專家,一點也不亞於他的政治、軍事才能,因此他才自詡長於農桑。左宗棠家傳耕讀之風,當為此。

    讀書不為科名為致用,一為生活服務,二為國家貢獻。當西方世界以堅船利炮打開中國大門時,西學一時噴湧而來,工業革命的勝利果實也隨之闖入人們的視野。腐儒者以之為淫巧奇技不足以為學,而如左宗棠經世致用者則坦然接受。世界格局已大變,如若不虛心學習前所未見之知識和技巧,隻能任由他人抽打和欺淩。左宗棠從鴉片戰爭的結果中窺得此理,因而發出“中不如西,可學西也”的呼聲。

    林則徐被稱為中國近代開眼看世界第一人,他的思想對左宗棠影響深遠。林則徐編撰的《四洲誌》讓左宗棠初步了解了世界各國的情況,知道了中國與世界的差距。而魏源的《海國圖誌》則較《四洲誌》更為翔實、真切,左宗棠為此深讚“默深《海國圖誌》於島族大概情形言之了了,物形無遁,非山經海誌徒恢奇可比”。而魏源在此書中不僅介紹了他國的地理,更根據自己的考察和思考所得,發表了許多有益於時世的言論,“師夷長技以製夷”這句千古名言即來於此。左宗棠讀後大為震撼,並自此開始留意西學。而對於中學與西學的差別,左宗棠有此論述:

    均是人也,聰明睿知,相近者性,而所習不能無殊。中國之睿知運於虛,外國之聰明寄於實;中國以義理為本,藝事為末;外國以藝事為重,義理為輕。彼此各是其是,兩不相喻,姑置弗論可耳;謂執藝事者舍其精,講義理者必遺其粗,不可也。謂我之長不如外國,藉外國導其先,可也;謂我之長不如外國,讓外國擅其能,不可也。此事理之較著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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