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民生安康?在以農為本的農業社會裏,水利、農桑、辦荒政等,就是良政利民的命理所在。左宗棠認為:“國以農為本,民以食為天。是故王道之始,必致力於農田;而歲功之成,尤資夫水利。”而水利之興,又必須“因地之利而利之”,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因地製宜,不能盲目開溝建壩,以勞民傷財,不利民反“厲民”。

    水利興,農桑盛。“農桑者天下托命之具,大利之原,而國家無盡之藏也。是故善養民者,不必損己以益民,而民自益;善富國者,不必窮民以富國而國自富。”左宗棠將農政興盛與否與國運盛衰相關聯,指出農桑是國富民豐的根本保障。

    而在荒政辦理上,左宗棠希望多行開倉賑災之舉。常平倉和義倉,是左宗棠力推的兩種賑濟辦法。所謂常平倉,是由官家主持,以高價買入、低價賣出糧穀給平民的一種賑災糧倉;而義倉者,則是由裏社民眾自願於糧穀豐滿時捐貯,災至民饑時開倉賑濟的民倉。一個是官方出力,一個民眾自理,左宗棠認為兩者並舉,方可辦好荒政。

    心有所想,力行之。左宗棠後來行軍所到之處,無不以興水利、事農桑、辦荒政為先要。比如,在擔任閩浙總督時,浙江“善後之政”居東南省份之首,則是農桑治理之功。又如,任職陝甘總督之際,推廣區田法,大興水利,開源提產,深得民眾讚賞。還有,左宗棠行軍西藏,“首以屯田為務”,“廣開溝洫”,不僅組織將士在戰事閑餘荷鋤耕種,更給貧民發放糧種和農具,以助其生產溫飽。

    諸如以上所有,左宗棠隻為民求利,因為他相信,“為政先求利民,民既利矣,國必與焉”。民利國富,自然政通人和,太平安康。然而,世事果然如此簡單,世道如此平易嗎?非也,這不過是左宗棠心中最美好的願望,以及他在自己所轄域內作出的最大努力而已。放眼當世,舉國上下,如此“偏安一隅”者幾何?是為地利無有?亦非也,實乃吏治問題。

    左宗棠從來痛恨腐吏,包括貪、庸、懶和無能者。為此,左宗棠曾痛書陳疾,摘錄如下:

    一經得官,即可兼權子母。入仕之始,即懷苟利之心,取息稍豐,又可為捐升之本。而且委署必計年限,更換多因調劑。其作官也,伊若經商;其視官也,一如傳舍。

    又:

    吏治不修,官司不知教養為何事,治本之策已亡;官司不知政刑為何事,治標之策複失。

    如此般賣官買官和吏治不修的現象,讓左宗棠下了大決心要徹底整頓一番吏治。不過有趣的是,當年左宗棠也是用金錢買來的監生,這才取得了等同秀才的資格,考取舉人。雖然監生不是官,但與買官當的行當其實並不區別。如果左宗棠當時籌得足夠的資金,他會不會考慮直接買個滿意的官職呢?按他自傲的性子,或者不會;但若求官心切,誰又能保證呢?或許在左宗棠自己看來,像他這樣德才兼備又具實學之能之士,買官亦未嚐不好。左宗棠所在乎的,根本在於買官者有沒有當官的能力,為官的目的是否為民,有無良好品行諸類。若以利己損民,則為腐官,被左宗棠視為重點整治的對象。

    “為治之道,興利不如除弊,任法不如用人”,左宗棠獨具自己的一套吏治看法。用人先要察人,他到任一處,即加緊對當地官吏的言行舉止和政績進行存記,隔一段時間逐一訪察,對於那些昏聵無能、奸詐狡猾、“庸劣不職”、“不堪造就”的官吏進行革職查辦,而嘉獎提拔那些“廉幹樸勤”“守潔才長”、聲名顯著、功績卓然的官吏,以正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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