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也受了很大刺激,希望和害怕這兩種矛盾心理交織著使我頭暈眼花。我瞪大眼看著她,想從她那裏得到點線索。可是發現她那樣強烈地想保持沉默,又感到自己在那種情形下我亦欲安靜,也就不去打破那沉默了。我們一路前行。她一動不動,除了有時朝窗外看看,好像還嫌慢了一樣;

    實際上我們走得很快。

    我們在她說的方場入口處之一下了車。我叫車夫把車停在那裏,以備萬一用得著。她把手放在我胳臂上,催我走進那些很暗的街道之一。那一帶像這樣的街道有好幾條,那裏的房子也一度是獨戶住的好住處,但現在已淪落為論間出租的貧民住處了。在這樣的一幢房子打開的門前。她鬆開我胳膊,向我招手,讓我跟她走上了像是通往街道的排水溝一樣的公用樓梯。

    那房子裏住滿了人。我們往上走時,房門都開著,不斷有人探出頭來;在樓梯上,我們和上上下下的人擦身而過。走進來前,我們曾從外麵往上看,看到些女人和孩子趴在窗口花盆上;後來從門口探出頭來的人也大多是他們,大概我們讓他們感到好奇。樓梯是嵌板的,很寬,烏木什麽的欄幹很粗;門上方有刻成無花果形的簷板;窗口有寬寬的座台。不過,所有這些舊時的排場遺證都很淒涼地被破壞了,變髒了;腐爛、潮濕加上久遠年月已使地板變軟,有些地方很不結實,甚至都不安全了。我看出,到處都有過把新血輸入這個舊機器的嚐試,廉價的鬆木曾被用來修補那貴重的舊木工部分;可那種嚐試就像讓一個落魄的老貴族和一個卑賤的窮人結婚,這懸殊的雙方都打量了對方後卻步了。樓梯上有幾個後窗已變黑,或完全被塞起來。在還有窗子的地方都幾乎沒有玻璃了;那壞的空氣似乎都是從坍塌的木框架中滲進來的,卻再不肯離去;我從那些坍塌朽爛的木框架中,從其它沒有玻璃的窗子中,看到別的房子也是這樣,還看到下麵令人目眩的髒院子——那是那幢房子的公共垃圾堆。

    我們往最上麵一層走去。途中,有兩三次,我覺得在模糊光線中可見到一個女人身形的裙裾在我們前麵往上走。我們轉到去頂層最後一段樓梯時,看清那個身影在一個門前停了一下,然後那身影轉動了門把手,走了進去。

    “這是怎麽回事!”馬莎低聲說道,“她進了我的房間,我不認識她呀!”

    可我認識她。我驚奇地認出她是達特爾小姐。

    我用幾句話向我的向導說明這是我從前認識的小姐。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從她的房間裏傳出了動靜,不過從我們站的地方聽不出那裏麵的人說的什麽。馬莎一臉吃驚地又做了和先前同樣的手勢,領我輕手輕腳上了樓。然後,她推開一扇似乎沒鎖的小後門,走進一個屋頂呈斜狀的空閣樓,這閣樓並不比一個碗櫥好多少。在這閣樓和她稱為她的那房間之間有扇半開的小門相通。我們走得氣喘籲籲地在這裏停下,她把她的手輕輕放在我嘴上。我隻能看出:前麵的房間相當大,裏麵放了張床,牆上有些普普通通的船的圖畫。我看不見達特爾小姐,也看不見我們聽到她對其說話的人。當然,我的同伴也不能,因為我站的位子太好了。

    有一會兒靜寂無聲。馬莎一隻手捂住我的嘴,另一隻放在耳邊作出傾聽狀。

    “她不在家並不關我的事”,蘿莎·達特爾小姐傲慢地說道,“我並不認識她,我是來看你的。”

    “我?”一個柔軟的聲音接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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