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賀俞年感覺到有一絲熾熱的視線似乎停留在自己的臉上。然而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沒有感覺到有惡意,即使再半夢半醒之間,他也反應過來了。

“嘲風。”賀俞年驚叫著坐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和嘲風與昨天相比,兩人換了一個姿勢。昨天的時候,因為嘲風忽然失去意識,陷入了昏迷,所以他讓嘲風躺在了自己懷裏休息。

然而早上醒來的時候,自己與他換了一個姿勢。

一對上那雙眼睛,賀俞年知道,嘲風終於醒過來了,然而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心,就在他開口準備問的時候,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忽然襲來。

嘲風將他抱的很緊,兩人之間似乎沒有留下一點的縫隙。

他也沒有掙開,卻也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但聯係到昨晚嘲風莫名其妙的眼淚,他猜想,或許是因為嘲風在夢裏經曆了不同尋常的事情呢。

這樣想著,賀俞年回抱住了嘲風,隻在他耳邊輕輕地問道:“怎麽了,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

這是嘲風第一次在賀俞年的麵前,表現出這樣脆弱的姿態。

他不再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兩人之間即使已經有過更加親密的事情了,但似乎在一夕之間,長期存在於兩人的那一層薄薄的屏障被打破了。

嘲風點點頭,那個應該是一個夢吧。

還好,現在賀俞年還在自己身邊,他不會再成為那個孤獨的嘲風了,這漫長的無趣至極的生命裏,還會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當初的自己,一定是有過這樣的念頭的,或者直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停止過的這樣的想法,限製他,禁錮他,讓賀俞年隻能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再讓他見任何人。

可是他也同樣能預見這樣的後果。

大概會像夢裏那樣吧。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要離開劉家村,我攔住了你,後來,你答應與我一起走了,最後,我牽著你,你牽著竹靈,從朝陽升起,一直到夕陽落下,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牽著。最後的最後,你變老了,”嘲風說道這裏忽然停住了。

賀俞年不知怎的,心裏驟然一疼,自己會老,會死,那嘲風以後可怎麽辦呢?

嘲風說:“你老了以後,我就陪你一起老了,到了生命盡頭的時候,我跟竹靈說,讓他倆給我們一起葬在了劉家村,我知道的,你眷戀那裏,其實我也是。”

那點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

隻在心裏留下了一點點的悸動,甚至心髒也悸動到微痛。

賀俞年沒有問他為什麽昨晚悄悄的流淚了,嘲風不說,他也不會再問了。無論如何,嘲風給了他一個,或者說。給了他們兩人一個最好的結局。

賀俞年終於掙開了嘲風的懷抱,長籲了一口氣:“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吧。千萬別跟我說,你隻是做了一個夢哦。”

嘲風點頭,“卻是隻是一場夢,隻不過是龍息帶我如夢的。”

嘲風沒說的是,這場夢,最終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