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向了初冬,晚上的時候氣溫已經很低了,賀俞年一邊聽著,一邊喝酒,爺仨絮絮叨叨地聊了大半宿,半夜的時候,老劉終於扛不住了,賀俞年和嘲風一人扛著一邊,老劉雖然看著挺瘦,但是背著還是死沉死沉的

老劉掛在賀俞年的肩膀上,嘴裏嘟喃“劉正道啊,劉正道啊,家裏的牛你放了嗎?咱爹還等我們回去啊。”

七十多歲的老人了,佝僂著腰,雖然平時裏身子骨還算健朗,但畢竟年紀擺在了那裏,再怎麽健步如飛,這種時候終究是老態畢現了。

賀俞年一邊安慰著老劉,一邊心裏也想著從小自己和老劉相依為命的日子,一晃這麽多年,自己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大小夥子了,而老劉也老了。

嘲風睡在了賀俞年隔壁,他心裏不大爽,不過老劉在這裏,他也不好再使出自己對賀俞年的那些小心思,委委屈屈地進了隔壁屋子。

第二天早上,賀俞年起了一個大早,他一貫是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的。昨天沒到家裏的時候,還有些近鄉情怯,不過一宿之後,那些過往的親切熟稔一下子全回來,聞著著青草的香氣、黃牛懶散的聲音都讓他覺得倍感親切。

與他相反的是嘲風,他倒是一宿沒睡好,夜裏翻來覆去的,怎麽躺都覺得有點不順心,一大早上,頭發一縷縷的翹起來,看著倒減少了幾分平日裏給人高傲的感覺,多了幾分活力和散漫。

“起來了?昨晚睡得好嗎?”賀俞年端著剛買回來的包子、粥,一進屋子就看到嘲風眯著眼睛,滿臉不爽的模樣。他輕笑出聲,“你去洗漱一下,過來吃點東西。”

嘲風撇了撇嘴,鼻腔裏輕輕發出“哼”的聲音,不過還是乖乖洗漱了。

老劉起的比賀俞年還早,他倒不是擔心別的,最重要的是,家裏的那頭老黃牛得喂了,一大早上就去牛棚牽了牛出來,去山上放牛吃草了。

他把手裏的繩子係在了一根老樹上,老牛在邊上慢悠悠地吃著草,甩著長長的尾巴,時不時的輕喚一聲。老劉回頭看了一眼,“老夥計啊,趁現在還有力氣,趕緊多吃點,你也跟了我二十來年了,真是辛苦你了。”

這回牛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吃著草。

老劉不說話了,抬頭看著山坡下麵,那裏是他的家,也是劉正道的家,可是現在,他都離開了幾十年了,算算日子,今天剛好是他離開的六十個年頭了吧,再不回來,恐怕沒幾年,他再見到自己時,他已經躺進了墳墓裏了。

嘲風看著賀俞年忙上忙下的準備著早餐,實際上也沒什麽東西,不過嘲風就是喜歡看著他為自己忙碌的樣子,他的一雙眼裏,隻有賀俞年了。

老劉還沒回來,嘲風往門口張望了一下,見到門口沒人,迅速地湊到了賀俞年的身邊,在他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賀俞年捂臉,四處打量了一下:“不許動手動腳。”

嘲風壞笑,“我動手了嗎?動腳了嗎??”

“咳咳。”老劉在外麵咳了幾聲,賀俞年趕緊出去,一看,老劉正和鄰居說話,不時的咳出聲了。

他總算是放了心,其實,嘲風是他認定了的人,但是和老劉坦白,賀俞年還沒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