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今天又帶人來跟阿喜玩了。

那時候阿喜還在曬太陽,她坐在木桶上,懶洋洋的看著前麵的山林。阿娘去小溪旁洗衣服了,說讓阿喜看著家裏。

“她是你姐姐吧。”

“才不是呢。她是我阿爸撿回來的。”

“我阿娘說她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是個傻子是不是啊。”

“我不知道,你問問她啊。”弟弟笑的一臉天真。

阿喜有些難過,但還是笑著看著他們圍著自己,因為除了他們恐怕沒人願意跟她說話了,山林的鳥兒看見她總是跑的飛快,就連家裏養的狗都不喜歡她,阿爸還罵她‘狗都嫌’。

“喂,你們看她啊,她還笑呢,會不會真的是傻子,啊,連安安,你有一個傻子姐姐,哈哈哈哈。”

“我沒有,她不是我姐姐,她是我阿爸撿來的,我阿爸說了,以後會賣掉她的。”連安安朝他的朋友喊道,眼神仇恨的看著阿喜。阿喜不喜歡這樣的眼神,所以她隻能盡力地解釋:“我不是傻子,我會說話的,我叫阿喜。”

“哈哈哈哈,你就是傻子,而且還是瘸子。”他們笑的好不快活,後來不知道是那個調皮的小孩,故意撞翻了阿喜的木桶。

阿喜摔倒在地上了,她的手被木桶壓著,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手從木桶下抽了出來,大拇指和食指指節那裏被壓的青紫了,阿喜吹了吹,嘟喃著:“不哭不哭,痛痛飛飛。”

阿娘終於回來了,她看到阿喜摔在了地上,急忙把阿喜扶了起來,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下看到阿喜手上的傷,罵了一句:“盡是一個給我惹事的丫頭。”然後阿娘就抱著阿喜去了廚房找藥油給阿喜在傷口上揉開了,雖然阿娘罵了自己,但是阿喜還是好開心啊,她緊緊的抱著阿娘,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轉,小小的牙死死地咬著下唇。

不能說不能說,要不然阿娘會討厭阿喜的。

弟弟到了上學的年紀,連郝開始發愁了,孩子以後長大的學費可怎麽辦呢,更何況家裏還有一個拖油瓶,哎,你說說撿回來幹什麽,吃白飯的嗎?

那天晚上,連郝第一次和婆娘吵了起來。

因為連郝想把阿喜賣了,聽說在更加偏僻的山區,有人專門買小女孩,而且還是好吃好喝的養著,一輩子也不用做苦力,也就是給人家當老婆,最重要的是,把阿喜賣了,連安安上學的錢就有了,家裏又不用再帶著一個拖油瓶了。

他這麽想著,就跟陳秀麗商量了,結果陳秀麗二話,‘啪’的一個大嘴巴子打在他臉上,罵道:“連郝,你他媽連畜生都不如,阿喜是你撿回來的啊,養了七年了,你養條狗都能養出感情來了吧,現在要把她賣到那種地方去?畜生都幹不出來你這種事吧。”

連郝臉都漲紅了,卻還是在大聲爭辯著:“那你說,咱們安安以後上學、討老婆怎麽辦。”陳秀麗不說話,白了連郝一眼,繼續納著手裏的鞋底,鞋麵已經做好了,大紅色的,上麵繡著一隻活靈活現的奶白色小狗,這雙鞋是做給阿喜的。

阿喜住在柴房裏。

她是一年前搬進柴房的,連安安漸漸大了,他不願意跟阿喜睡一個房間,他覺得跟阿喜一個房間,阿喜會把瘸腿的毛病傳給他,天天晚上都擔心害怕著,就怕自己第二天跟阿喜一樣瘸了腿,成了連灣灣他們的笑話,因此連安安就跟阿娘說,他不要跟阿喜一個房間,阿喜晚上要打他,還掐他。

他把袖子擼了上去,手臂上麵果然有一道青痕。

連郝二話不說進了房間給了阿喜一個巴掌。阿喜被打的臉上五個手指印卻還是看著呆呆傻傻的。

阿娘其實心裏清楚,這是連安安跟別人一起玩的時候撞的,他就是嫌阿喜。但這確實不好,阿喜畢竟大了,安安也大了,兩人還住一個房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