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身體還是不好,氣喘得厲害。家裏也沒條件讓他去住院看病,倒是每天早晨“老大娘子”都要用米湯衝麥芽糖給他喝。盡管這種“療法”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卻也能緩解不少氣喘的老毛病,老大吃下這米湯衝麥芽糖後頗感舒適,而“老大娘子”也是樂此不疲地重複著做這事。家裏是燒大鍋灶的,鍋裏的米煮沸開了,便用勺子將米湯從鍋裏舀起,再用筲箕過濾著倒入盛著麥芽糖的碗中。筲箕中常會粘上不少飯粒,“老大娘子”便將筲箕在鍋台上拍打著,好將飯粒震落到鍋裏。老大在房間裏聽得真切,每當廚房裏響起拍打筲箕的“劈啪”聲,便會趕緊起床,開始漱洗,那米湯衝麥芽糖可得趁熱吃喝著,這樣效果最佳!

    玉荷是個懂事的孩子。學校組織學生去省城參觀、遊園,家裏給了她一塊錢,別的同學都將所帶的錢花了個精光,玉荷卻能省下錢來給父親買了幾塊麥芽糖餅。老大喜滋滋地吃著,心裏甜滋滋地:“崽呀,好良心嘍!家裏給了你一塊錢,都擔心不夠花的,你還能省下錢來買這些……”

    盡管家裏的生活較艱苦,但身邊的孩子卻乖巧懂事,令老大夫婦頗感欣慰,而在外的幾位兒子卻令夫婦倆異常牽掛。

    卻說五子良振,自打解放那年去了永修的二叔那兒學徒,已有幾年了,也能象模象樣地做做裁縫活兒。有好一陣子沒回家的,有一天卻突然回來了,說永修那邊發了大水災,水漲得象竹子那麽高,當地人都說“竹子精”發嬌了!良振隻好回家。平時,家中田地裏的活兒都是母親和弟弟妹妹操持著,良振回家後便成了田地裏的主力了。

    自鳴尚在部隊參加剿匪作戰。他在部隊學了不少文化,有時也會給家裏寄寄信,報報平安,也問問家裏的情況。一家人忙碌之餘,卻覺得自鳴有好一陣子沒給家裏來信了。“老大娘子”急得不得了。

    “傑樂爹,自鳴這麽久都沒給家裏來封信,莫非是有啥事啵?”“老大娘子”急得一邊抹淚一邊擔心地問著丈夫。

    “唉!我說新人哪,自鳴一直在部隊上,若要有啥事,部隊上還不會通知家裏呀!”

    老大可不怎麽擔心。平時在家沒事的時候,他常出去轉悠,也能打聽到不少的事情。自鳴倒不教他擔心,隻是聽說傑樂、良導兄弟倆早已去了台灣,可說歸說,畢竟家裏至今未收到兄弟倆的片言隻語,著實令人牽掛!

    正當“老大娘子”萬分焦急的時候,自鳴回家探親了!一家人開心得不得了,卻不知自鳴有傷在身。自鳴在殘酷的剿匪戰鬥中,腰部、腿部都負了傷,治療了好一陣子,傷勢尚未痊愈便回了家——養傷、探親,兩者兼顧。自鳴一直將傷情瞞著家人,往往趁爹媽不在家時,便一個人躲進房間,關起門來擦洗傷口。有一次,碰巧玉荷放學回家,聞到房間傳出異味,便進了房間,卻是嚇了一跳:自鳴正在擦洗傷口,痛得呲牙咧嘴的,身邊還堆著一些繃帶!自鳴再三叮囑妹妹不許告訴爹媽,卻又繪聲繪色地講起剿匪中的故事來:部隊在山區夜行軍時,常常會遇上“野物”。戰友們手中老是抱著個竹筒,因為那“野物”愛抱人,若是遞上個竹筒給它抱上,便會抱著竹筒一蹦一蹦地離去……

    玉荷便纏著三哥,要他多講講戰鬥故事。

    ——英雄倍出的年代,激勵了多少新中國的人們,繼續著多少激情燃燒的歲月。

    自鳴傷勢痊愈後,被調到設在武漢的中南軍區工作,每月也能給家裏寄上“十萬”元(舊幣,值十元),收款人一欄自然落著父親的大名。

    此時的老大已患上了“肺癆”,可要是能吃上點雞鴨魚肉的,身子骨仿佛就能舒坦不少。每當收到匯款單時,老大便會迫不急待地兌上鈔票,拎回些“令身子骨舒坦”的東西,美美地吃著。這可教主管家庭“財政”的“老大娘子”頭疼不小。

    “傑樂爹,自鳴寄來的錢一到你手上,就得趕緊花掉呀?”

    “老大娘子”難免會嘮叨,畢竟家境不寬裕,怎能不精打細算。

    “新人哪——這可是我崽寄給我用的,怎麽就花不得?”“錢是人賺的也是人用的。沒災沒難的就好麽——”

    老大卻是“振振有詞”,還一個勁地招呼大家一塊來吃。

    “老大娘子”可不樂意,叮囑兒女們千萬不要跟爹的“幫”,說爹把錢用完了便會借口說大家都吃了,然後又向媽要錢的。

    但說歸說,一家子的總不能分兩桌子吃飯的,大家夥兒還是坐在一起吃了起來。

    ——百姓人家的,磕磕碰碰的事總還是有的。

    後來,自鳴轉業了,分配時自己要求去了分配中條件最為艱苦的地區——河南,卻是離家越來越遠了。“老大娘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家裏人牽腸掛肚地盼望著飄浮在外的傑樂、良導的音訊。有一天總算收到了傑樂的來信,而信封上郵戳的印記卻是“香港”字樣……

    丈夫的身體不好,幾位兒子一直在外。“老大娘子”的心哪……

    “老大娘子”開始燒香拜佛了。

    由於社會主義製度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日益高漲,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有了蓬勃的發展,第一個五年計劃也超額完成了。

    風力口的建設也在飛速發展。隨著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從具有社會主義萌芽的互助組,到半社會主義性質的初級社,再發展到完全社會主義性質的高級社,農業生產有了極大的發展。許多店鋪、作坊也走向了公私合營和合作社的道路。

    風力口與全國一道,進入了社會主義的全麵建設時期,一個令億萬人振奮的火紅年代!

    水利是農業的命脈。有史以來,因缺乏綜合治理,風力口一帶水患成災,而另處丘陵一帶的地區則旱魅連年。旱澇無常,生產、生活都缺少保障,人們卻飽嚐了背井離鄉、外出逃荒的悲苦與淒涼。

    黨和政府發動群眾,大搞農田水利基本建設。為實現農田灌溉“流灌化”,1958年8月,打響了“贛撫平原水利工程”建設的大會戰。為興修水利,村村戶戶抽調勞力,有些地區為了不影響工期,連吃住都在建設的一線。一時間,紅旗飄飄,人山人海,展現出好一派社會主義建設的景象。人們堵住舊支渠,開挖新河道,興建分洪閘,加固原河堤。撫河大堤經過多年整修,抗洪能力由過去的五年一遇提高到三十年一遇的水位標準,大堤上建有單分離鋼筋結構的分洪閘,並在有的渠道設置進水閘兼渡槽。從此,撫河支流的上、中、下遊河水被阻,水位上升,沿河灘渚淹沒,風力口河段形成大湖。當大河出現較大的洪水時,便開閘分洪以削減洪峰流量,降低水位,使農田免受水淹;在非汛期,則關閘蓄水;農田需要灌溉時,開閘後放出的水便沿著幹、支渠道流入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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