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幾個鄉都先後建立了農民協會,進行土地改革。轟轟烈烈的土改運動,使許多貧困的人們有了房子和土地。當家作主的人們歡天喜地,播種希望,收獲幸福,建設美好家園。

    上、下灣村地處風力口中心地帶,非農業人口占絕大多數,土改工作稍後也展開了。

    此前,因人丁頻增,住屋越來越擁擠,身為長兄長嫂的老大夫婦,便領著兒女們住進了鯉魚塘對麵下灣村前首的祠堂內屋。祠堂屬族人公產,平時需要人照看,內有幾間房間可供居住。當時家中也沒啥財產,卻是那副清湯擔子格外惹眼,老大也不願舍棄,便一同帶了過來,卻引得人們好一陣訕笑。老大身體一直不好,已有很久沒挑清湯擔子上街叫賣了,大概是想等身體好了再重操舊業吧。

    老大一家可謂是一貧如洗,被稱著“真正的無產者”而定為“貧民”成份,再者,三子自鳴先後參加了解放軍、誌願軍,現在還在剿匪部隊作戰,作為軍屬,地方政府便優先安排了他們一家。家裏除分了不少耕地,還分得了與祠堂相連的一幢大屋和一些生活用具,祠堂中原住著的幾間房也在名下。

    這屋子以前是村裏一戶地主人家的。這戶人家有位兒子是省內有名的橋梁建築工程師,解放前就深明大義地將家中在外的土地全部免收地租。可也有利令智昏者,在國家將土地收回前,卻爭著充當這戶人家的“收租人”,做起“過渡時期”的地主來,最後也隻能在土改時落得個新名詞——代管地主。

    屋子是夠大的。對著正門的天井可使屋內光線充足,寬敞的堂屋兩邊各有兩間正房,廳堂後麵兩邊各有一小間,通往後門的一角還有一小間。樓上沒有房間,通常也是用來堆雜物或放壽材的。整幢屋子寬敞莊重,柱架高宏,窗楞雕飾,出堂屋對著天井處,兩邊還有雕花屏格。房門處都有高高的門坎,裏麵是厚實的地板,外麵是大塊青麵磚鋪就。屋中除柱子外,整個輪廓都是“正正方方”。前後門都對著巷子。

    土改工作還在緊張地進行著,村裏還有不少人家尚未分到房子,或住房還很困難、緊張。“老大娘子”見自己身邊孩子不多,有這屋子的一半也夠一家子住的,便隻要了對著大門的一邊,另一半卻主動地退了回去。

    俗話說得好,安居樂業。以前,村裏人絕大多數都是非農業人口,世代都未種過地,麵對國家分給的大塊土地,真是一籌莫展。有樣沒樣,看看世上,大家便跟幫學樣地跟著別人種起地來。“互助組”的成立如及時雨般解了大家的急,耕牛、農具也都能湊合著使喚,人們互幫互助,共同建設新的家園。

    地是種起來了,卻還是“靠天收穀”,風調雨順的倒能打上糧食,可要是“天公不作美”,鬧起點旱澇來,一家人可就夠“瞎忙乎”的了。幹旱的時候,人們通常用水車汲水,六子琪霏盡管年紀不大,在家裏卻稱得上是個好勞力,自然也成了家裏的“車水手”,二女兒玉荷也爭著爬上水車,想幫著六哥車水。車水是得“勻速快蹋”的,這樣水才能源源不斷地汲入田裏,玉荷人小個小,常常因跟不上琪霏的步子,而被吊在水車上踏起“雲步”來。

    到了春上天,雨水多,低窪地裏的禾苗老是被水浸泡。天晴的時候老大便搬個小木凳,坐在田裏給沾滿泥土的禾苗清洗,以為清洗幹淨後的禾苗還能長大,結出稻子。老大的做法真令人發笑,但有經驗的鄉親還是熱心地告訴他,這些被水浸泡沾滿泥土的禾苗,即使清洗幹淨了也沒用,得重新種過。種田同樣有學問有講究的,就象做清湯一樣,為什麽自己賣的清湯別人特別愛吃。老大便領著一家人在熱心鄉親的幫助下,種起“二道苗”來。漸漸地與許多人家一樣對務農的道道也熟悉起來。

    琪霏已上學了,而此時的玉荷也早已到了學齡,“老大娘子”還是想讓玉荷在家幫著做家務。土改複查後,“玻蔚小學”與鎮立小學合並,命名為“風力鎮完全小學”,開始擴大招生。當時,作為軍屬可享受國家的免交學費的教育,學校的老師便上門作說服工作,希望家裏能同意讓玉荷上學。家裏也實在太困難了,老大身體不好,裏裏外外的讓“老大娘子”一人承擔,的確夠嗆,但經老師多次說服後,“老大娘子”還是同意讓玉荷上學。小學招生是春、秋兩季同時開展的,當老師征詢玉荷的意見,問她是念“一上”還是“一下”時,玉荷以為“一下”是最初級的,“一上”則比“一下”要高級一點,“上”當然比“下”要高嘛,便說念“一下”。其實,“一下”是“一年級下學期”的簡稱,比“一上”可要高出半個學年,這下可教玉荷夠嗆了,幾乎沒啥基礎的便直接念“一下”。玉荷非常努力,硬是迎難趕了上去。

    盡管兄妹倆都已上學,家裏的事卻沒落下。家裏種的田離學校後門不遠,往往是預備鈴響了,兄妹倆還在田裏幹活,隻有聽見正式鈴響了,兄妹倆才匆匆地由學校後門跑進課堂。盡管如此,兄妹倆的學業仍沒耽誤,總是擠著時間看書學習,就連晚上燒飯的時候,也借著火光看書寫字,家裏沒條件讓他們老是點油燈的。但兄妹倆的學業卻是優秀的,上學的學費不用交,就連寫字的作業本也不用買,因學習成績優秀而受獎勵獲得的作業本夠用了,有時還可將多餘的贈送給“茄子”叔家念書的孩子們。當時,全國都在大張旗鼓地開展“掃盲”運動,曾受“三座大山”壓迫下的廣大貧苦大眾沒條件念書,全國的文盲、半文盲很多,兄妹倆便積極響應政府的號召,在學校老師的帶領下,積極充當“掃盲班”的小教員。鄉親們都親切地稱他們為“小老師”。

    兒女們都是好樣的,“老大娘子”也不落後。因所生育的孩子多,她被當作“有經驗的助產士”,由當地選派到縣裏學習、培訓。從縣裏回來後,“老大娘子”卻是“更上一層樓”,成了遠近聞名處理“難產”的能手。許多地方的醫療條件都非常有限,能處理“難產”的助產士也較少,“老大娘子”不僅在風力口忙碌著,就連鄰近的縣、鄉也專程上門請她“出山”幫忙——這可得有鄉一級以上政府的介紹信才行的。來來回回的十幾裏地,甚至幾十裏地,“老大娘子”急人所急地總是不辭辛勞。“難產”對於產婦和嬰兒都有著莫大的風險,醫療條件也非常有限,發生“不盡人意”的事也在所難免,有時“老大娘子”疲憊地回到家裏了,還一個勁地嘀咕著“真可憐、真可憐……”

    “老大娘子”作為處理“難產”的高手,贏得了人們的尊敬和稱讚,幾年之後,美名遠揚的她卻再也不肯去做助產士了,說已經教會別人了,也培養了不少能夠處理“難產”的能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