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湘已經被洪鈞的這一席話弄得熱血沸騰了,心裏有股強烈的時不我待、舍我其誰的豪情在衝撞著,他激動地向洪鈞伸出手來,兩人的手在桌子上方握在一起。韓湘說:“你的意思我全聽懂了,我覺得句句在理。這次的軟件項目就是個契機,我完全應該抓住這個契機,直接介入到普發的全麵業務中,而且可以獨當一麵,用項目的成功來證明我自己,同時為掌握普發的新興業務占據一個有利位置。我明天就去和金總談,向他主動請戰。金總給這個項目負責人起了個名字,叫項目總指揮,他們以前搞工程會戰的時候弄的毛病,老像打仗似的,你們外企就喜歡叫什麽總監,我請他派我來做這個位置。”

    洪鈞微笑著,以為韓湘的話說完了,剛想把手收回來,沒想到韓湘又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說:“以後,我一定會經常向你討教,你可必須幫我把這個項目搞成功啊。”

    洪鈞就以退為進地說:“那是肯定的,即使你們選了其他公司的軟件,作為朋友,我也會盡力給你出出主意,畢竟經曆過不少項目了。”

    韓湘搖了搖頭說:“你上午講的那九條裏,不就是一再強調人的因素比軟件重要嗎?我是在選合作夥伴,而不是在選軟件,我相信你是我最好的合作夥伴。”

    這次,洪鈞沒有急於把手收回來,而是把左手也抬了上來,放在兩人一直握著的右手上,用力按了按。

    洪鈞和韓湘走出咖啡館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風一點沒有變小的意思,呼呼地刮著。洪鈞在咖啡館外麵的小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把韓湘先送上了車,他一隻手裹緊衣領,一隻手在風中揮了揮。等車走遠了,洪鈞轉過身,一邊努力背對著風,一邊向小街的兩頭張望尋找著空車。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就在他的正對麵,小街的另一側,兩棵細長的已經被風刮彎了的小樹中間,立著一個同樣細長的身影,迎著風倔強地筆直站著。洪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眯起眼睛仔細看,那人一動不動,洪鈞看不清那人的臉,但覺得那人一直在死死地盯著自己。終於,洪鈞看清了那人被風吹起的風衣的顏色,是紫紅色,洪鈞確信了自己第一眼的感覺,是菲比!

    洪鈞立刻向街對麵跑過去,大風把他吹得差一點刹不住腳步,他幾乎要撞到菲比才停了下來,現在鼻尖對著鼻尖,洪鈞終於看清了菲比的臉。菲比滿臉通紅,洪鈞想起來這一整天她的臉色都是這樣紅紅的,他顧不上去想她之前的臉紅是因為什麽,他很清楚她現在的臉紅是被風吹的、被凍的。

    洪鈞馬上拉著菲比的胳膊轉了個半圈,這樣菲比就可以背對著風,而洪鈞變成迎風站著了。菲比的眼睛終於可以完全睜開,一眨不眨地看著洪鈞,笑了。

    洪鈞腦子裏在想她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他想起來下午和韓湘約定這家咖啡館的時候菲比就在旁邊聽著。洪鈞吃力地把嘴張開一道縫,問菲比:“什麽時候來的?”

    菲比說:“不到十點就到了,誰想到你們真聊這麽久。”

    洪鈞吃力地說:“怎麽不進去?給我發短信也可以啊。”

    菲比說:“怕影響你嘛。”

    洪鈞大聲問:“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嗎?”

    菲比剛一見到洪鈞就變得亮亮的眼睛此刻又黯淡了下來,她過了一會兒才說:“沒事,想見你,想讓你請我吃飯。”

    洪鈞哭笑不得,本想從鼻子裏往外“哼”一聲,結果被風嗆了回去。他有些不耐煩地說:“為什麽非得今天啊?這麽大風,改天不行嗎?”

    菲比咬著嘴唇,一個字也不說,隻是輕輕搖了下頭。

    洪鈞又問:“別說是你生日啊,那也太俗了。”見菲比又搖了搖頭,他又咧著嘴笑著補了一句:“今天是一二九,你要紀念學生運動嗎?”

    菲比沒有笑,又搖了下頭。

    洪鈞伸出手,拉著菲比的胳膊說:“走吧,打車送你回家,有話上車說,風太大了。”

    菲比沒有動,洪鈞又拽了一下,還是沒有拽動,菲比死死釘在地上。洪鈞看著菲比的臉,剛要大聲喊出來,卻一下子呆住了,借著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路燈的微光,洪鈞看見菲比的眼睛裏兩串大大的淚珠無聲地淌了下來。

    洪鈞懵了,他在腦子裏對自己說:“完了”。洪鈞最見不得女孩子在他麵前流淚了,這是他的軟肋,這是他的命門,菲比的眼淚一瞬間就把洪鈞俘虜了。

    洪鈞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他覺得麵前的菲比是那麽淒美,對他是那麽真情。洪鈞雙手扶住菲比的肩頭說:“算啦,我算是死在你手裏了。走吧,反正我剛才咖啡喝多了,一點兒也不困,幹脆我陪你吃飯,陪你聊天,陪你一晚上。”

    菲比笑了,眼淚卻沒有止住,仍然刷刷地流著。

    洪鈞也笑了,說:“我手髒,你自己找東西把眼淚擦了,被風一吹皮膚該壞了。”

    菲比使勁點了點頭,把手伸進手包裏掏著。洪鈞側過身和菲比並排站著,把手搭在菲比的肩頭,摟著菲比,說了句:“走吧。”

    菲比和洪鈞沿著小街向前麵的十字路口走去,沒走幾步,菲比就把頭歪過來,靠在了洪鈞的肩膀上,洪鈞的脖子有些僵硬,又過了一會兒,才放鬆下來,慢慢地把頭也歪過來,和菲比的腦袋挨在了一起。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