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三個星期,有天晚上,我們剛回到院子裏,波利就提著燈籠跑過馬路接他。她說:

“沒事兒了,傑瑞。今天下午,布裏格斯太太派仆人來,叫你明天上午十一點送她出門。那仆人說女主人對別的馬車都不稱心,唯獨覺得傑瑞的馬車幹淨、舒服。她隻有再坐上傑瑞的車才會覺得稱心。”

波利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傑瑞開心地大笑起來。此後,布裏格斯太太像以前一樣經常雇用傑瑞的馬車,隻是星期天除外。但有一天我們星期天也幹活了,事情是這樣的:那個星期天早晨,傑瑞在院子裏給我擦洗身子,波利走了過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麽啦?”傑瑞問。“唉,親愛的,”波利說,“可憐的迪納爾·布朗剛才收到一封信,說她母親病危,她要想見她母親最後一麵就必須立刻動身。那地方在鄉下,離這裏十多英裏,她說乘火車下來還要步行四英裏,她剛生了小寶寶,身子那麽虛弱,這當然是辦不到的。她想問問能不能坐你的馬車去,她答應隻要弄到錢,一定不會少給一分錢。”

“我們考慮考慮吧,我想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這樣一來就沒有星期天了。馬累了,我也累了,這是最讓人苦惱的。”

“這樣來說,確實讓人苦惱,”波利說,“但是你知道,我們希望別人怎麽對待我們,就應該首先那樣對待別人。我知道如果我媽媽病得奄奄一息,我心裏會是什麽滋味。傑瑞,我們是不是應該設身處地地為別人著想著想。”

“哎呀,波利,你可真善良呀,好吧,你去告訴迪納爾,我十點鍾等她,等等-你到屠夫布賴頓那裏去問問,問他能不能把他的輕便兩輪馬車借給我。我知道他星期天從來不用,這可以讓馬換換口味。”

波利很快就回來了,說布賴頓很願意把輕便兩輪馬車借給他。傑瑞決定讓我跑這一趟,十點鍾我們出發了。拉著一輛輕便的兩輪馬車跑起來輕快極了,拉慣了四輪馬車的我,覺得簡直毫不費力。一出小城,清新的空氣裏可以嗅到青草的芳香,我覺得心曠神怡。迪納爾的家人住在一座小小農宅裏,不遠處是一片牧場,有幾棵大樹灑下宜人的綠蔭。牧場上有兩頭奶牛在吃草。一個年輕人讓傑瑞把車停在牧場上,而我呢,他把我拴在牛棚裏。

“假如你的奶牛沒意見,”傑瑞說,“我的馬一定樂意在你的牧場上待上一陣子。他很安靜,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沒問題,歡迎歡迎,”年輕人說,“您對我姐姐那麽好,我們正不知怎麽為您服務呢。一小時後開飯,到時候希望您能一起來吃,不過母親病得那麽厲害,家裏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傑瑞婉言謝絕了,他說自己隨身帶著吃的,他希望和我一起在農場上隨便走走。

挽具拿掉後,我非常高興,我可以自由地、隨心所欲地在牧場上奔跑、打滾。傑瑞好像跟我一樣開心。他坐在河岸的樹蔭下,聽小鳥歌唱,然後自己也唱了起來,後來他又大聲地朗讀他特別喜歡的那本褐色的小書。而後,他悠閑地在牧場上走來走去,來到小溪邊采摘鮮花和山楂。他沒忘記給我飽飽地吃了一頓他帶來的燕麥。哎,可惜時間太短了。自從我在伯爵府離開可憐的野薑後,還從沒有到過牧場。

我們慢慢地走回家,剛進院子,傑瑞就說:“哎呀,波利,我並沒有損失我的星期天,小樹林裏有小鳥的歌唱,我也和它們一起唱了。而傑克呢,他就像小馬駒一樣開心。”

當他把鮮花遞給多麗時,小姑娘高興得歡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