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我聽見遠處傳來了馬蹄聲,越來越近,我希望有人來找我們了。更近了,我聽出來是野薑的蹄音,她拉著輛雙輪輕便馬車,向這邊駛來。我大聲嘶鳴,接著就聽見了野薑的回音和男人們的說話聲,我高興極了。車子在我們麵前停住了,從車上跳下來一個男人。

他俯身察看地上的魯本。“是魯本,”他說,“他不動了。”另一個男人也跳下車,彎腰察看。“他死了,”他說,“他的手已經冰涼了。”

他們把他扶起來,可是魯本毫無生氣,頭發都被鮮血浸透了。他們又把他放回地上,過來看我。很快他們就看見了我受傷的膝蓋。

“哎呀,一定是這匹馬跪在了地上,把他甩出去的!誰想得到黑馬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誰也沒想到他會摔倒。魯本肯定在這裏躺了好幾個鍾頭了。真是怪事兒,這匹馬居然一動都沒動。”

羅伯特牽著我往前走,我跨了一步,差點兒又摔倒。“哎喲!他不光膝蓋受傷,腳也壞了。看這兒-蹄子都被硌爛了,差不多快癱倒了,可憐的家夥!告訴你吧,耐德,恐怕魯本有問題呢。你想,他居然讓掉了一個蹄鐵的馬跑這樣的石頭路!假如他頭腦清醒,他一定不會這麽做。就怕他是犯了老毛病。可憐的蘇珊!她到我家打聽魯本回來沒有時,臉色那麽蒼白。她還假裝一點也不擔心呢,並說了好多話替他打掩護。但最後還是懇求我出門來找他。”

他們交談了一會兒,最後想方設法把我和屍體都弄回去了。回到馬廄後,我吃了些穀子,羅伯特簡單地給我包紮了一下傷口。我掙紮著倒在稻草上,忍著痛睡著了。第二天,馬醫來了,他檢查了我的傷情,說我的關節沒受傷,今後還能幹活,不過傷疤是永遠留下了。他們給我采取了治療措施,但時間拖得很久,讓我痛苦不堪。我的膝蓋上長了他們所說的贅肉,要用腐蝕劑把它燒掉,等到傷口終於愈合了,他們又用一種滾燙的液體澆在兩個膝蓋前麵,把毛都燙掉。魯本死了,死得那麽突然,當時又沒有第二個人在場,因此人們展開了調查。從酒吧的老板和馬夫,還有另外幾個人那裏,得到了實情,證明史密斯出酒吧時醉得不輕。我的蹄鐵在石頭縫裏被找到了,這樣案子就非常清楚了,我並沒有任何責任。

魯本的妻子蘇珊幾乎失去了理智,她不停地說:“哦!他是多好的人-多好的人啊!都怪那該死的酒。他們為什麽要賣那該死的酒呢?哦,魯本,魯本!”魯本埋葬後,她的狀態一直沒有恢複過來,可是他沒有家,還有六個孩子需要養活,沒辦法,最後他們隻好到濟貧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