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崔大爺一生戒備記者和作家

    我是先認識了崔哥才認識崔大爺的。崔哥的故事您也許沒聽說過,但是,崔大爺的故事您一定是有所耳聞的。《槐樹莊》的電影您總看過吧?50歲左右的人一定印象深刻,那裏麵的八路軍團長崔誌國回家的一段戲,就是基於崔大爺的原型而演繹出來的。其實,生活中的崔大爺與電影中的崔誌國有很大很大的差別。我見到崔大爺的時候,崔大爺已經是91歲高齡的老人了。說起今天,老人的話不是特別多,無論怎麽“引導”也“沒話”。多有打攪,我這樣想著就準備告辭了。起身前,我送崔大爺我寫的《我認識的鬼子兵》一書。看見當年侵華日軍在中國殺人放火的照片時,老人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們接著談呂正操、楊成武、阿部規秀。談到侵華日軍的“三光政策”,他氣得五官都挪了地方。越談抗日戰爭,老人就203最後一批人越興奮,完全像換了一個人。對作家,他大概戒備了一輩子,我也是在無意之間碰開了老人記憶深處的閘門的。

    戒備什麽呢?真是一言難盡。換了你試試?把你搬上銀幕,說你是個壞人?

    我見崔大爺著實費了工夫,大約談了三年,崔哥才開恩允許采訪他的八路爹。

    我可以感覺到電影《槐樹莊》對於一個人半個世紀的影響,也可以由此推斷一個人由於一場電影而一生形成的對作家、記者的戒備心理和看法。

    采訪一個老頭兒需要預約三年,這在我的采訪生涯中還是頭一次。

    將心比心,如果我們也處在巨大的曆史變革時期:趕走日本侵略者,推翻蔣家王朝,進行土地革命,建立新中國;我們也回家了,由於社會的變革,需要革我們父母的命!這個時候,我們會說些什麽呢?曆史的篇章是不可以隨意翻來翻去的,但是,我們不妨設身處地地翻回曆史的那一頁“假設”一下。沒有這個假設我們怎麽可以將心比心呢?

    崔大爺1937年8月參加八路軍,跟著呂正操將軍、楊成武將軍的部隊,槍林彈雨,血雨腥風,抗擊日寇,轉戰南北,1948年才有機會回到家鄉看看父老鄉親。當時,崔大爺確實是團長;土改工作隊當時確實是在分他們家的田地;雙方確實都拔出了槍;崔團長確實表態“堅決支持土改”,然後和一個班的戰士離開了家鄉返回部隊。但是,電影《槐樹莊》卻以政治的需要用其他的藝術形象把他定格在銀幕之上。據說資格頗深的崔大爺就是因為這個電影而一生沒有受到重用。我是比較相信這話的。實際上我非常同情崔大爺和他的命運。作家的筆有時往東歪了一歪,一個和英雄沽邊的人物就成了大英雄;而為當時政治的需要往西邊歪了歪,一個英雄就變成了“狗熊”。這樣的例子在我們以往幾十年的社會生活中也是常常出現的。

    楊老漢和老伴,崔大爺是老八路,老到什麽程度呢?盧溝橋事變一聲炮響侵華日軍開始了全麵的侵華戰爭,迎著侵略者的隆隆炮聲,當時24歲的崔大爺就和同村42位熱血青年參加了英勇的八路軍。和崔大爺同時參加八路軍的,有38位在抗日戰爭中先後光榮犧牲。經過解放戰爭,直到全國解放,隻有崔大爺是惟一的幸存者了。我去采訪崔大爺,他老伴一邊給崔大爺喂飯一邊說:“抗戰前就定的娃娃親,抗戰中,日本鬼子把咱村燒成一片火海,我想:這個人兒還能回來嗎?戰死了吧?直到抗戰勝利後的1948年他才回到家鄉和我結婚,那一年你崔大爺都35了,騎著繳獲日軍的高頭大馬,渾身都是土,還有一個警衛班戰士。當時,我才19,他還瞞報了幾歲呐。”說到這兒,老兩口都笑了。

    @@2.崔哥慘了,三天不省人事

    崔哥的故事很一般,他喝酒喝死過一個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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