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她知道我是你親密的朋友。因此,她一定會告訴我你羞辱的故事。她知道這些會令我傷心。這種愉快,她是不會放棄的。在女人之間,這種事情是一種風俗習慣。她說得很清楚:看你一個自視極高,嚴謹的人忘記自己的尊嚴在她麵前傾訴;和你如何要使她相信你的愛時不惜降低身份,像個渴望愛情的孩童一樣的屈膝卑求。這種景況真是令我難堪、酸楚。不隻一次,我都禁不住要警告你,但是我對像救世主一樣幹涉別人的家務事一點胃口也沒有。尤其是對一個已經小心謹慎地想躲避我的人,甚至認為拜訪我都是件可恥的事!對這種人,我不會強迫自己去找他。而且我總抱一絲希望,希望你會及時醒悟,看清楚自己的價值,直到今天我倆不期而遇,我才覺得非對你說不可了。”

    “所以,簡短地說,魏斯主任太太親口對你把我與她之間一點一滴的事情,在四隻眼下私密的事都告訴你。”

    “簡而言之,是的。”

    “這一切是在一次談話中告訴你的,或是分成許多次,漸漸告訴你,每次都像報紙一次一點地……你的沉默不語已回答我了。”

    維德像隻溺在夜壺裏的老鼠,他無私、虔誡的愛,瞬時變成報紙上低級的長篇連載小說,每天都有新的花招而且“明日待續”。眼淚在不能忍受、心痛欲死的情況下,自維德眼中落下。一顆神聖眼淚,一顆深植在現實世界之外,深植在所有靈魂家鄉裏的眼淚。這顆眼淚甚至會使一個毫無牽連的人在做沒有一點感情的判斷時,也會關心的眼淚。

    石女士看出他心情極度惡劣,雖然她不得已,非得把話講絕了,逼他作一個解救他自己的決定。“因此,你想要什麽?你渴求什麽?你還在等什麽?你還在等什麽?”

    “我在等,”維德懷著敵意地回答,“我要看你是否已經滿足了,在有效地侮辱我後,你是否已滿足了。或你還要對我做出更卑鄙的事。”

    她向後退,注視著他。她注意到他的麵容已完全改變。他看起來像陌生、陰沉的魔鬼。這時,維德也回敬地注視她。

    “喔!不要以這種眼光看我。”她痛苦地喊道,“不要對我這麽不公平!我是一番好意,你要了解我這樣做純粹是為了真正的友誼。”

    但他的眼睛翻轉一下,嘴唇扭曲了。突然,他一躍而起,雙手高舉,好像對遠處叫喊一樣的以大而令人震驚的聲音大喊:

    “若我現在必須忍受這可怕的一刻,像一個被人懲罰的小學生一樣地羞辱地站在這裏,像一個受人戲謔、被人欺騙的愛人一樣溺陷在可笑中,或是作沒有心肝的人的玩偶;我忍受這一切;因為,我已踏上偉大的道路;我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光榮和名譽,受人尊敬和財富,幸福和愛情都會躺在我的腳下。我看見它們在我腳下閃動。我隻要彎腰就可拾到,隻要我降格以求,我就在歡樂、幸福中打滾,為人所愛,為人包圍。沒有人會恥笑我,沒人敢對我胡作非為,沒人敢立下規矩要我遵從。今日,你也不會越過界限對我如此無禮。人們會把我對他們的友誼當作是榮耀,無知的女人會追求、諂媚我,要我的傾采。沒有心肝的人類,像動物一樣愚蠢和麻木不仁。你看!我的靈魂像澎湃的海洋一樣滿溢著神聖、純潔的愛,在奉獻了青春、終生的幸福之後,我隻要求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回報:一小滴的愛情給我那顆饑渴的心--我是說愛情嗎?不!不一定是愛情,我一無所求,我隻要被允準去愛,而且不受懲罰地忍受我的痛苦。但是你們這些人怎麽對待我?恥笑、戲謔、侮辱,好吧,拿起你的水桶、杓子在我的頭上澆滿侮辱的垃圾吧。我會學習忍受一切的。但我要告訴你,有一天,有一群與眾不同的人會來接近我,他們會有不同的判斷。他們是群有心肝、有感覺的人,他們會以名譽洗清我麵頰的汙穢。他們看到我的傷口時,他們會說:‘他不是愚人,他是個艱苦卓絕的受苦著!’我可憐、為人誤解的愛,我那被判定是罪行的愛,在這愛情中,我被一個女人愚弄,被另一個沒有心肝的女人毀謗。我要告訴你,這種愛在我死後,會被人渴望,有人會渴望像我愛人那樣地被愛,世人會羨慕那位被我這種具有愛的力量所愛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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