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他被嚇了一跳,因為他覺得有人正在後麵抓他。

    他轉過身去。正是那隻原來張開的手,現已合攏,抓住了他的衣角。

    換了別人一定會嚇個半死,可這個人卻笑了起來。

    “啐,”他說,“幸好是個死家夥!碰見鬼總比碰到憲兵好得多。”

    他正說著,拉著他的那隻手鬆開了。死人的氣力總是有限的。

    “怪!”那賊又說,“這死鬼是活著的嗎?讓我看看。”

    他重新彎下腰去,把礙手礙腳的東西搬開,找到那隻手,順著手抓住那胳膊,接著搬出了腦袋,隨後又拽出了身子。不一會兒,他把這個斷了氣的人,至少是個失去知覺的人拖到了一個背影處。一個鐵騎軍的軍官,並且是一個等級頗高的軍官。他一條很寬的金質肩章露出了鐵甲,鋼盔沒有了。他臉上血肉模糊,有一長條刀砍的傷口,四肢沒有被折斷的跡象。他十分僥幸,屍體重疊著,交叉著,在他的上方形成了一個空隙,因而他沒有被壓。他的眼睛始終閉著。

    他的鐵甲上綴著一顆銀質的功勳十字章。

    那賊拔下那十字章,把它塞進那蒙頭鬥篷下麵的那些無底洞裏。

    接著,他從軍官的褲袋裏摸出一塊手表,從背心裏搜出一個錢包,把這些東西統統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正在這時,那軍官的眼睛睜開了。

    “謝謝。”從他的聲音聽出,他已氣息奄奄。

    翻動他的那種急促動作,晚風的涼爽,呼吸到流暢的空氣,這一切使那人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賊人沒有說什麽。他似乎聽到曠野裏有腳步聲,疑心巡邏隊過來了。

    “誰贏了?”那軍官低聲問。他剛剛喘過氣來。

    “英國人。”那賊回答。

    “您掏掏我的衣袋。我有一個錢包和一隻表——你都拿去!”

    這他早已做了。

    那賊裝模作樣地尋了一遍,說道:

    “全不在了。”

    “已經有人偷了,”那軍官說,“豈有此理,不然就歸您了。”

    巡邏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有人來了。”偷東西的人說。他準備離開。

    那軍官使盡力氣,揚起手來,抓住他:

    “您救了我。您叫什麽名字?”

    那賊連忙低聲回答說:

    “我和您一樣,是法軍的。我走了。他們抓到我,會殺了我的。您現在醒過來,那就自己逃命吧!”

    “您有軍銜嗎?”

    “中士。”

    “叫什麽名字?”

    “德納第。”

    “我不會忘記的,”那軍官說,“也請您記住我——我叫彭眉胥。”

    二、“俄裏翁”號戰船

    一24601號變成9430號

    冉阿讓又一次被捕。

    那些令人心酸的經曆,我們不打算詳加敘述了。這想必能夠取得大家的諒解。我們隻把濱海蒙特勒伊發生那件驚人的事幾個月之後報紙刊載的兩則小“新聞”談一談。

    那兩則“新聞”記載得十分簡略,因為當時還沒有地方法院的公報發表。

    第一條“新聞”是從1823年7月25日的《白旗報》上摘下的:

    加來海峽省加來海峽省,濱海蒙特勒伊所在的省份,在法國北部。某縣發生了一件不尋常的事。幾年來,有個叫馬德蘭的外地人,采用一種新方法,振興了當地的一種舊工業——燒料細工業。他成了當地的巨富,並且,應該承認,該縣也隨之繁榮起來。為了報答,大家舉薦他當了市長。不料,警廳發現,這個稱為馬德蘭先生的,原叫冉阿讓,是一個苦役犯,1796年因盜竊案入獄,刑滿釋放後,竟違禁私遷。冉阿讓現已追捕入獄。據說,被捕前,他曾從拉菲特銀行提取存款50萬。一般人認為,那筆錢是他在商業活動中的合法收入。現冉阿讓身囿土倫監獄,至於那筆款子藏於何處,人們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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