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不動聲色地在進行這場收買人心的攻勢,以免引起亞特蘭大市民的疑心。因為如果他們看到一頭美洲豹一夜之間全身的斑狀花紋竟然全改變了,不起疑心才怪呢。他有意避開原先一些形跡可疑的老朋友,不再讓人看到他與北方佬軍官、叛賊以及共和黨人混在一起。他參加民主黨人的集會,有意讓人看到自己在投民主黨候選人的票。他戒掉了一擲千金的豪賭,酒也喝得很有節製了。有時他難免還要去貝爾·沃特林那兒,不過他也像當地體麵的市民那樣,總是在晚上悄悄去,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有意招搖,把馬大白天地拴在她屋門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裏麵似的。

    星期天做禮拜,他要等聖公會教堂裏人差不多坐滿了,禮拜儀式開始了,這才牽著韋德,踮著腳尖走進去。人們看見韋德到教堂來做禮拜,其驚訝程度不亞於見到瑞特,因為大家都以為這孩子是信天主教的。至少斯佳麗是信天主教的,或者說,她應該算天主教徒。多年來她一向不涉足教堂,宗教對她巳沒什麽影響,就像埃倫的許多訓誡對她早巳不起作用了一樣。大家認為她忽略了孩子的宗教教育,而現在瑞特插手來管這件事了,他沒領孩子去天主教堂,而是來了聖公會教堂,是值得嘉許的。

    隻要瑞特管住自己那條刻薄的舌頭,不讓那雙黑眼珠惡意地轉動,就能顯出一副莊重、瀟灑的紳士氣派。多年以前他就有意要這麽做,可一直到現在才付諸行動。現在他連馬甲也要挑些素淨的顏色,以增強他的莊重和魅力。要和那些被自己搭救過的人重新建立友好聯係並不難。要不是瑞特驕矜怠慢,沒把他們的感激當回事,他們早就會對他有所表示的。現在休·艾爾辛、勒內、西蒙斯兄弟、安迪·邦尼爾,還有其他一些人,都覺得他並不那麽令人討厭:當他們提到不知該如何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時,他反而顯得有點局促不安,不願突出自己的作用了。

    “這算不上什麽,”他總要謙虛一番,“換了你們,也同樣會那樣做的呀。”

    他為裝修聖公會教堂捐了一大筆款,還給陣亡將士墓地美化協會捐了一筆款,款數可觀,卻又不至於給人造成一種有意炫耀的印象。他特意請求艾爾辛太太轉交捐款,而且還訥訥地央求她保守秘密,其實他心裏明白,越是求她保密,她越會迫不及待地把這件事張揚出去。艾爾辛太太本人當然極不願接受這筆款項一“投機商的錢”,但是美化協會急需錢用!

    “別人捐錢倒也罷了,我不明白你怎麽也要來湊熱鬧。”她尖刻地說。

    瑞特用恰如其分的莊重神態對她說,他之所以捐這筆款子,是出於對從前戰友的懷念,他們比他更勇敢,卻沒有他幸運,他們現在默默無聞地躺在墓地裏巳快被人遺忘了。聽了這番解釋,艾爾辛太太那富有貴族氣概的下顎拉了下來。多莉·梅裏韋瑟私下裏曾告訴過她:斯佳麗說,巴特勒船長曾參軍打過仗。這種說法,她當然不相信,沒人會相信。

    “你參軍打過仗?那你編在哪個連?哪個團?”

    瑞特一-一報給她聽。

    “哦,炮兵團!我認識的人不是在騎兵團,就是在步兵團。啊,這就對了一”她猛然打住了,顯得有點張皇失措,心想他肯定會投來滿含惡意的眼光。誰料他卻低頭不語,隻是擺弄表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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