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有我們的短處,因為他可以從內部被製伏。我的意思是說,整個世界辦不到的事,他的心卻辦到了。奧哈拉太太一死,他的心也死了,他被製伏了。我們看到的在這兒轉悠的巳不是從前的他了。”

    威爾停頓了一下,他的目光從容地從這一圈人的臉上一個個掃過去。這群人站在灼熱的陽光下,就像被魔法所迷惑,被粘在土地上不能動彈了似的,不管他們剛才對蘇埃倫有多大的火氣,都巳經化為烏有了。威爾的目光在斯佳麗身上逗留了一下,眼角也稍微皺了皺,好像他心裏在用微笑安慰她。斯佳麗剛才把湧上來的眼淚壓了下去,確實感到了安慰。威爾在談常識,而不是嘮嘮叨叨地講廢話,什麽再團聚在另一個更好的世界裏啊,讓她的意誌服從上帝的啊。而斯佳麗總是能在常識中得到力量和安慰。

    “我希望你們沒有一個人因為他身子一下子垮掉了而認為他差勁。你們大夥兒和我也跟他一樣。我們有同樣的弱點和短處。沒有什麽人能讓我們屈服,也不能讓他屈服,北軍不能,提包客不能,艱難的時勢不能,高額的捐稅不能,甚至直截了當的饑餓也不能。可是等我們心中的弱點使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時,就能使我們屈服了。並不是每個失去了親愛的人的人都會像奧哈拉先生那樣垮下去。每個人的主要動力是不一樣的。我想要說的是一失去了主要動力的人還不如死了的好。現在,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容身之地了,他們倒不如死了更快活……這就是我為什麽說你們現在不必為奧哈拉先生悲痛的原因。悲痛的時候要回溯到謝爾曼的到來,追溯到他失去奧哈拉太太的時候。既然他的肉體是去跟他的心會合,我認為我們就沒有理由哀悼,除非我們非常自私……我把他當做親生父親那樣愛,我說了話……你們大夥兒要是不反對的話,就不要再有人來說話了。他的家族巳痛心疾首,會聽不下去的。那樣對他們,未免太不像話了。”

    威爾停下來,轉向塔爾頓太太,用較低的聲音說院野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斯佳麗扶進屋裏去,太太。她不適宜在太陽下站這麽久。方丹奶奶的精神看來也不怎麽好,我這話並沒有一點兒不尊敬的意思。”

    斯佳麗聽見威爾撇下讚詞,一下子轉換話題,提到了她,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這時候人人都轉過眼睛來看她,她窘得漲紅了臉。她懷孕的情形巳經很明顯了,威爾幹嗎要大肆宣揚?她又羞愧又生氣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威爾平靜的注視把她的眼光壓了下去。

    “請吧,”他的眼睛在說,“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他巳經是這個家裏的男人了,再說斯佳麗也不希望當眾吵架。她無可奈何地轉身向塔爾頓太太走去。那位太太,正如威爾所希望的那樣,突然把心思從蘇埃倫身上轉到了一直使她著迷的生育問題上,不管是動物還是人的生育,她都感興趣,她扶著斯佳麗的胳膊說:

    “進屋去吧,寶貝。”

    她的臉上現出親切而關懷備至的神情。人群往後退了退,給斯佳麗讓出了一條狹窄的路,她隻好讓塔爾頓太太把她領出去。她往外走時,響起一陣低低的表示同情的聲音,有幾個人伸出手來拍了拍她,以示安慰。她走到方丹奶奶身旁,老太太伸出一隻皮包骨的手,說院“讓我也在你的胳膊上扶上一把吧,孩子,”接著惡狠狠地瞟了薩麗和那位年輕的小姐一眼,加了句院野別,你們別跟著。我不要你們。”

    她們慢騰騰地從人群中穿過,她們走過後,那個圈子又圍攏了。她們走在那條通往住房、籠罩著樹蔭的小路上,塔爾頓太太熱心地扶在斯佳麗胳膊下的那隻手是那麽有力,斯佳麗幾乎每走一步都被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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