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沒人幫忙是很費勁兒的,但她終於把它穿上了。她戴上那頂飾著別致羽毛的帽子,急忙奔到了佩蒂姑媽的房裏,對著一麵長鏡子將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看上去多美啊!帽子上的羽飾讓她看起來精神抖擻,天鵝絨的苔綠色映得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差不多像翡翠一樣,那件衣服顯得十分鮮豔大方,簡直無與倫比。能重新穿上漂亮衣服真是太好了。見自己這麽漂亮,這麽有魅力,她得意極了,情不自禁湊到鏡子上親了親自己,完了又覺得自己這種傻乎乎的舉動好笑。她把母親的一條細毛方巾圍上,可這條褪色的方巾跟她那身苔綠色的裙子極不相稱,使她看上去略微有點寒酸。她打開佩蒂姑媽的壁櫥,挑了件黑細布的鬥篷披了上去,那是佩蒂禮拜天才舍得穿的薄秋衫。她又往自己穿過的耳垂上掛了一對從塔拉帶來的鑽石耳墜,並晃了晃腦袋,看看效果如何。耳墜子嗒嗒作響,聲音也十分悅耳。她暗自想,跟瑞特說話時,一定得多搖幾回頭。搖晃著的耳墜能使姑娘們顯得格外活潑可愛,讓男人傾倒。

    佩蒂姑媽除了現在戴在手上的那副手套之外沒有別的手套,真遺憾。女人不戴手套實在不體麵,但斯佳麗從離開亞特蘭大以後就一直沒戴過手套。在塔拉莊園幹了好幾個月的重活後,她的手也變得粗糙了,這雙手現在遠遠談不上漂亮了。唉,現在巳經沒辦法可想了。她把佩蒂姑媽的一個小巧的海豹皮手籠拿來套在了自己裸露著的手上。斯佳麗覺得這一下她樣樣齊備,看上去像樣了。見到她的人誰也不會懷疑她貧窮拮據了。

    不能讓瑞特懷疑自己窮,這是至關重要的。必須讓瑞特覺得她是純粹因為感情才去找他的。

    她躡手躡腳地下了樓,出了大門,那廚娘自管自在廚房裏大聲唱著,並沒注意她。為了避開鄰居們無時不在的目光,她急匆匆地沿著貝克街走去,走到了常春藤街一幢被大火燒毀的房子前,在一塊下車台上坐了下來,想等著搭輛順路的馬車。太陽在匆匆飄過的雲層後麵忽隱忽現,淡淡的陽光照在街麵上,沒有一點暖意,風兒將她的裙邊吹得不停地飄動著。天氣比她想象的要冷,她將佩蒂姑媽那件薄鬥篷緊緊地裹在身上,並坐立不安地哆嗉起來。她打算步行穿過城區到北方佬的兵營去,一輛破馬車在街頭出現了。趕車的是個老太婆,上嘴唇上沾滿了鼻煙,一頂褐色斜紋布的太陽帽底下藏著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拉車的是一頭懶洋洋的老騾。她正朝市政廳方向駛去,她非常勉強地同意讓斯佳麗搭車。不過,她顯然對斯佳麗的衣服、帽子和手籠看不順眼。

    “她還以為我是個輕浮女人呢,”斯佳麗想,“不過,也許她的看法不錯!”

    後來她們到了市中心的廣場上,眼前矗立著市政廳的白色圓頂建築。斯佳麗向那個老太婆道了謝,跳下了車,看著這鄉下女人趕車離去。她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著,想弄清楚有沒有人看見她。然後她擰了擰自己的麵頰,想讓它們顯出點血色來。她又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把它們咬紅些。她整了整帽子,理了理頭發,又向廣場四周掃了一眼。隻見那座二層樓的紅磚市政廳雖經曆了城火之災,卻依然完好,但在灰色的天空下卻顯得既破舊又孤零。市政廳樓就在廣場中央,樓周圍全是一排排肮髒的、濺滿泥漿的供軍隊住的木棚子,廣場上都布滿了。北方佬的兵在那兒到處遊蕩,斯佳麗猶豫不決地看著他們,她的勇氣稍稍減少了一點。她該怎麽走進敵人的營地去找到瑞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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