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用不著找理由原諒自己。難道佩蒂小姐沒有一封又一封信地叫你們回去嗎?難道我沒看到她寫信?可是你們的回信總是說這個老農場裏要做的事太多,不能回去,可憐她每次收到這樣的信都哭一場,難道我沒看在眼裏?”

    “可,彼得大叔——”

    “你們怎麽能讓佩蒂小姐這樣孤零零一個人待著呢,她一向膽子小得厲害。你們跟我一樣都知道得很清楚,佩蒂小姐從來都沒獨自一個人住過,自打她從梅肯回來,白天黑夜老是怕得發抖。她讓我向你們把話挑明:她實在弄不明白,你們怎麽能在她有困難的時候撇下她不管。”

    “夠了,別嘮叨了!”黑媽媽不客氣地說,因為她聽到他稱塔拉為“老農場”心裏有氣。一個在城裏長大、屁也不懂的黑人,哪能區別出什麽是農場,什麽是莊園。“難道我們就沒困難?難道我們這兒就不需要斯佳麗小姐和蘭妮小姐了?也許比你們更需要呢!既然佩蒂小姐有困難,幹嗎不叫她自己的兄弟幫她?”

    彼得大叔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們跟亨利先生好多年一直沒來往了,我們都巳經老了,不可能再重新開始。”他轉過臉去仍朝著斯佳麗和玫蘭妮,她倆都覺得可笑,但都極力忍住不笑出聲來。“你們兩位小姐扔下佩蒂小姐一個人不管,應該覺得難為情,可憐她的朋友一半巳經死了,一半又在梅肯,而亞特蘭大到處都是北方佬的兵,還有那些剛解放出來的臭黑奴。”

    斯佳麗和玫蘭妮盡量一本正經地恭聽這番訓斥,但想到佩蒂姑媽竟打發彼得來她們並要把她們帶回亞特蘭大去,她們實在忍不住了,終於笑出了聲,笑得前仰後合,互相靠在肩膀上才沒摔倒。波克、迪爾西和黑媽媽看到貶低他們心愛的塔拉的那個家夥壓根兒就沒被當成一回事,自然也樂不可支,狂笑不巳。蘇埃倫和卡麗恩都在吃吃地笑著,甚至傑拉爾德臉上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除彼得外所有人都在笑,他的一雙大八字腳左挪右移著身體的重心,火氣越來越大。

    “你是怎麽了,黑鬼?”黑媽媽撇著嘴問道,“是不是太老了,沒本事保護你的女主人了?”

    彼得發作了。

    “太老?我太老了?才不是呢!我能像以前一樣保護佩蒂小姐。逃難的時候,難道不是我保護她去的梅肯嗎?北方佬到了梅肯,她嚇得動不動就暈過去,難道不是我一直在保護她?難道不是我弄到了這匹馬把她送回亞特蘭大,一路上保護了她和她爸留下來的銀器嗎?”彼得一邊為自己辯護,一邊把他高大的身軀挺得筆直。“我說的不是能不能保護的事兒。我說的是怎麽看的事兒。”

    “看什麽?誰會看?”

    “我是說這事兒別人會怎麽看。大家見佩蒂小姐一個人住,會說閑話的。沒出嫁的小姐獨自一個人過日子總會招來許多閑言碎語的,”彼得繼續說著,聽他發議論的人心裏完全明白,在他心目中佩蒂帕特至今仍是個胖鼓鼓招人喜愛的十六歲大姑娘,必須維護她的名聲以防流言中傷。“我不想讓別人對她說三道四。不,才不呢……我也不想讓她僅僅是為了要人做伴而去招房客來住。我就是這樣對她說的。我說:‘你隻要有親人在,我是怎麽也不會答應的。’可現在偏偏她的親人不管她。佩蒂小姐完全是個小孩子……”

    聽到這裏,斯佳麗和蘭妮更樂了,一片哈哈大笑之聲比剛才更響,她倆不得不在台階上坐下,最後,蘭妮抹去了笑出來的眼淚。

    “可憐的彼得大叔!很抱歉,剛才我笑了。這是真心話。好了!請原諒我吧。斯佳麗小姐和我眼下實在不能回去。等到了九月份,摘了棉花,也許我會回去。姑媽打發你這麽大老遠趕來,難道就讓我們騎著這皮包骨的牲口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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