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玫蘭妮痛得厲害時,就抓著斯佳麗的手,可是她抓得太緊了,簡直要把她手的骨頭給捏碎了。就這樣過了一個小時,斯佳麗的兩隻手都腫了,青一塊紫一塊的,都沒法彎曲了。斯佳麗把兩條長毛巾係在一起,綁在床腳上,兩頭再打上結放到玫蘭妮手中。於是,玫蘭妮就像抓救生圈似的抓住那個結,時而拚命地拉緊,時而放鬆,時而又想把它撕成碎片。整個下午,她的聲音一直就像落人陷阱、行將斃命的野獸。她間或鬆開抓著的毛巾,有氣無力地搓搓手掌,用一雙因痛苦而瞪得老大的眼睛望著斯佳麗。

    “跟我說點什麽吧。求求你,跟我說點什麽吧。”她的聲音細如遊絲,於是斯佳麗就不停地東拉西扯,直到玫蘭妮重又抓住毛巾的結,重又開始翻過來轉過去不停地扭動身子。

    幽暗的房間裏充斥著熱浪、痛楚和嗡嗡叫的蒼蠅,時間像拖著兩條沉重的腿似的走得非常緩慢,斯佳麗幾乎巳記不清上午的事了。她覺得自己似乎巳經在這個蒸籠般又暗又熱的地方待了一輩子。每當玫蘭妮喊出聲來時,她也非常想扯開嗓門尖叫一聲,隻得靠狠狠地咬住嘴唇,讓疼痛幫助自己保持清醒,才算沒有因失去理智而歇斯底裏大發作。

    有一次,韋德躡手躡腳走上樓來,站在門外哭著鼻子。

    “媽媽,我餓了!”

    斯佳麗正想走向門外,卻聽見玫蘭妮低聲說:“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你在這兒,我還挺得住。”

    於是,斯佳麗叫普莉西下樓去把早餐剩下的玉米粥給韋德熱一下吃。至於她自己,她覺得今天下午的這份罪夠她受的了,此後永生永世不吃東西也不要緊。

    壁爐台上的鍾停了,她弄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隻能等屋裏的熱浪稍退,細絲般的光線變淡後,才把遮陽簾拉開。她驚訝地發現此時巳是黃昏,太陽低垂在天邊。也不知為什麽,她本以為這烤人的大白天怕是永遠也挨不到頭了。

    她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目前市內的情況。隊伍是不是都巳經撤出了?北方佬是不是巳經進城了?邦聯部隊難道仗也不打一下就這樣開走了?然而,一想到邦聯軍的人數這麽少而謝爾曼的部隊卻是那麽兵強馬壯,她便泄氣了。謝爾曼!哪怕是撒旦的名字也沒這個名字一半讓她害怕。不過,現在沒時間想這些了,因為玫蘭妮不斷要喝水,要冷毛巾敷頭,要扇扇子,要趕臉上的蒼蠅。

    黃昏來臨了,行蹤像黑色幽靈一般飄忽不定的普莉西點起了一盞燈,這時,玫蘭妮更加虛弱了。她開始呼喚阿希禮,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似乎在說胡話。這可怕而單調的呼喚聲讓斯佳麗聽得難受,直至一陣衝動恨不得用枕頭把她的聲音壓下去。或許,大夫最後還是會來的。但願他快點兒來吧!由於又重新抱有希望,她便轉過臉去吩咐普莉西趕快跑到米德家去瞧瞧,看看大夫或米德太太是否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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