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禮最初一直是被當作“下落不明一可能巳陣亡”處理的,所以傷亡名單上他的名字下也總是標著“下落不明一可能巳陣亡”的字樣。玫蘭妮一連給斯隆上校打了十多份電報,最後終於來了一封信,信中充滿了同情,說阿希禮帶領一個騎兵班外出執行偵察任務,沒有歸來。當時有消息說在北軍陣地發生過一場小規模的接觸,摩西悲痛欲絕,曾經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過阿希禮的遺體,但沒有找到。現在玫蘭妮倒是冷靜得出奇,她馬上給摩西電匯了一筆錢,叫他回來。

    後來傷亡名單上阿希禮的名字下換成了“下落不明一可能巳被俘”的字樣,全家這才在愁苦中看到了一線希望,重又獲得了一點生氣。玫蘭妮總是守在電報局不肯走,火車她更是班班必候,一心盼著能有信來。她身子虛弱,現在懷了孕又處處行動不便,可是她卻說什麽也不肯聽米德大夫的囑咐在家臥床休息。她始終處在一種高度亢奮的狀態,怎麽也安靜不下來。晚上,斯佳麗巳經上床好半天了,還聽見她在隔壁房裏踱來踱去。

    一天下午,她從街上回來,出現了異樣的情況院趕車的彼得大叔驚慌失色,車上還多了個瑞特·巴特勒扶著她。原來她在電報局暈過去了,正巧瑞特路過,看見這亂糟糟的場麵,便把她送回家來了,他把她抱上樓,一直送到房裏,當時全家惶惶然,忙忙亂亂,都急著去取燙磚、毯子和威士忌了,他拿了幾個枕頭一墊,扶著她在床上靠著。

    “韋爾克斯太太,”他單刀直人地問道,“你有喜了吧?”

    玫蘭妮要不是頭暈眼花、渾身虛弱、滿心苦楚的話,聽他這麽一問肯定是受不住的。平日裏小姐妹之間一提到她有喜她都要不好意思,每次去讓米德大夫做檢查,更是像硬著頭皮去受罪。一個男人,特別是瑞特·巴特勒,竟會問這樣的話,真是豈有此理。可是眼睜睜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她隻能點點頭。點了點頭以後,倒也覺得並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看得出來他完全是出於好意,出於關切。

    “那你自己得多保重。你成天這樣東奔西跑,放不下心事,對自己沒好處,說不定還會對孩子有害。如果你不嫌我冒昧,韋爾克斯太太,我倒可以利用我在華盛頓的各種關係,去打聽一下韋爾克斯先生的下落。如果他被俘了,北方的俘虜名單上肯定會有他的名字。如果他沒被俘一那,有個水落石出終歸比幹著急強吧。不過有一點我們得說好院你一定要自己保重,不然我對天發誓,決不管你這事。”

    “啊,你真是太好了!”玫蘭妮熱淚盈眶了。“這樣的好人,人家怎麽都把你說得那麽不好呢?”說完後她才發現自己這話說得太不知輕重了,不免有些惶恐,又一想自己有喜的事怎麽能跟男人談呢,心裏就越發驚慌,因而輕輕哭了起來。斯佳麗拿了塊絨布裹著的燙磚飛步奔上樓來,正好看見瑞特拍了拍玫蘭妮的手。

    瑞特說到做到。大家始終不知道他走的是什麽路子。這事又不太好問,一問就無疑是要他承認他跟北方佬的密切關係。過了個把月,消息來了,剛一得到消息,全家人一片歡欣鼓舞,但是過後卻又憂心忡忡,心裏像刀割一樣。

    阿希禮果然沒死!他是受傷被俘了,從案卷上看,現在正關在伊利諾斯州的羅克艾蘭俘虜營。開始大家都興高采烈,想到的隻是他還活著。可等到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後,大家又麵麵相覷了,隻說聲院野羅克艾蘭!”那口氣仿佛是說院野掉進了地獄!”因為,羅克艾蘭在南方的名聲之壞,決不下於安德森維爾(安德森維爾在佐治亞州西南部,亞特蘭大以南約110英裏處。南方政府在該處設俘虜營,關押被俘的北軍。一譯者注冤之於北方,南方凡有親屬被囚禁在那兒的人,一提到這名字就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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