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禮信步從斯佳麗和查爾斯坐著的地方走過,臉上露出若有所思、暗自高興的笑容。

    “真是太狂妄了,不是嗎?”他目送著巴特勒說,“他看上去就像手腕毒辣的政治家鮑奇亞家族的人。”

    斯佳麗趕忙想了一下,可想不起縣裏、亞特蘭大或薩凡納有姓鮑奇亞的人家。

    “我倒沒聽說過這家人家。他跟他們是親戚嗎?他們是什麽人?”

    查爾斯露出一副怪相,心裏有一種既奇怪又羞愧的感覺正在跟愛情搏鬥呢。結果還是愛情勝利了,因為他認識到女孩子隻要溫柔、可愛、漂亮就夠了,即使沒受過什麽教育也無妨,於是他趕緊回答:“鮑奇亞家是意大利人。”

    “哦,”斯佳麗聽他這麽一說興趣頓減,“原來是外國人啊。”

    她對阿希禮甜甜一笑,但不知怎的他的目光沒朝著她。他正望著查爾斯,露出既理解又憐憫的神情。

    斯佳麗站在樓梯口,小心地從欄杆上朝下麵的過道張望。過道裏空空蕩蕩。從樓上的臥室裏傳來嗡嗡不絕的低語聲,時起時伏,還夾雜著嘰嘰喳喳的笑聲。聽見有人說,“得,你這話當真!”又有人說,“後來他怎麽說來著?”六大間臥室的床和長沙發上躺滿了姑娘,大家脫了衣服,解開胸衣,披散開頭發,正在休息。鄉下本來就有睡午覺的習慣,要參加全天的宴會,從大清早開始,到舞會時才進人高潮,這樣一來,午睡更是必不可少的。那些姑娘先花上半個小時說說笑笑,隨後仆人就來拉上百葉窗,在溫暖朦肽的環境中,說話聲就漸漸變成耳語,終於消失在一片寂靜中,接著便是柔和而有規律的呼吸聲起伏其間。

    斯佳麗先證實玫蘭妮、哈妮和赫蒂都在床上躺下了,這才溜進過道,走下樓梯。她從樓梯口的窗戶可以看見成群的男人坐在涼亭裏,正用高腳杯喝酒,她知道他們要一直在那兒待到黃昏。她眼睛在人群中尋找著,但阿希禮不在其中。於是她仔細聽著,居然聽到了他的聲音。果然不出所料,他仍在前麵車道上,跟那些先走的太太孩子們告別。

    她提心吊膽地一陣風似的跑下樓梯。要是遇見韋爾克斯先生怎麽辦?其他的姑娘都在睡午覺,而她則偷偷地在屋裏跑來跑去,為此她能找什麽借口呢?行了,非得冒下險不可了。

    當她走到最下麵一級樓梯時,聽見仆人在管家的命令下正在飯廳裏忙活,將桌椅搬開,準備舞會。走過寬敞的過道就是藏書室大開著的門,她毫無聲息地溜了進去。她可以在那兒等著,等到阿希禮送完客回來就叫住他。

    藏書室裏光線暗淡,因為怕太陽照射,百葉窗都拉上了。昏暗的房間裏,四壁高高的全堆著黑鴉鴉的書,真使她喪氣。她才不會把這裏選做她希望跟他約會的地方呢。見了一大堆書總是讓她感到沒情緒,見了喜歡讀一大堆書的人也一樣。隻有阿希禮除外。半明半暗中那些笨重的家具在她眼前聳立著,那些高靠背、闊扶手、深座位的椅子是給韋爾克斯家高個兒男人特製的,絲絨麵的矮座軟椅,配著絲絨麵的膝墊,是給姑娘們坐的。在這間長方形房間的頂頭,壁爐前有一隻七英尺長的沙發,那是阿希禮最喜歡的專座,沙發靠背高高聳起,就像頭熟睡的巨獸。

    她把門掩上,隻留下一條縫,盡力平靜了一下心跳。她拚命回想著昨晚打算跟阿希禮說的話,但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是她想出了什麽話又忘記了呢一還是她隻打算讓阿希禮對她說點什麽?她什麽也想不起來了,這不由得讓她猛吃一驚。她又一想隻要心別在耳邊咚咚跳個不停,也許還想得出說點什麽。不料聽見他送別最後一批客人,走進前麵過道時,她的心反而跳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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