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 夕陽越過牆頭斜照進陸家三房, 院子裏兩棵石榴樹枝葉茂密, 綠葉隨風輕輕晃動, 金色的光點在上麵跳躍。花壇裏種滿了蕭氏最喜歡的月季, 花骨朵一朵一朵開勢喜人, 其中有幾枝已經開了, 白的粉的紅的,嬌豔嫵媚。

    淡淡的花香隨風飄進紗窗,蕭氏忽然醒了, 睜開眼睛,淺碧床帳裏光線昏暗,竟分不清是清晨還是傍晚。好像睡了很久, 可身上莫名地累, 蕭氏揉揉額頭,勉強舒服了點, 她慢慢轉身, 未料一轉過去, 就見丈夫陸嶸坐在床邊, 腦袋枕在手臂上, 也睡著了。

    蕭氏煩躁的心, 在發現丈夫一直守著她的這一瞬,忽然平靜了下來,似風浪過後的湖麵, 蕩漾著溫柔的漣漪。她想起睡前發生的事情了, 無論是丈夫短暫的信任墨竹,還是陸峋對她的不堪念頭,都曾在她心裏點起熊熊怒火,可是現在,蕭氏卻有種風浪過境家人全都幸免於難的感激慶幸。

    不管怎麽說,與上輩子相比,這輩子他們知道誰是惡人了,還可以防備。

    柔情似水,蕭氏小心翼翼坐起來,背靠床頭。瞥見丈夫睡亂了頭發,左眼下麵靠近眼瞼的地方竟然還粘著一根纖細的眼睫毛,蕭氏微微一笑,湊過去,準備弄走那根眼睫毛。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陸嶸,但陸嶸感受到了妻子挪動的那點動靜,瞬間驚醒,睜開了眼睛。

    陸嶸的眼睛,向來清澈如水,成親這麽多年,仗著陸嶸眼瞎,蕭氏不知光明正大地看了多少次,看得多了,就會覺得沒什麽值得注意的,所以蕭氏隻習慣地掃了眼丈夫眼睛,便繼續彎腰低頭,對付那根還挺頑強的眼睫毛,“別動,你臉上有根睫毛,我弄下來。”

    說話時,她一縷長發從肩頭掉了下來,蕭氏及時攔住,重新撥到肩膀後麵,順勢別了別耳旁的烏發。確保幹擾不到丈夫,蕭氏滿足地笑了,美麗的桃花眼盯著丈夫臉上的睫毛,用食指指腹點了點,先撥到下麵,再稍微用力捏了起來。

    捏好了,蕭氏轉個身,對著床外吹手指肚上的睫毛,紅唇微微嘟起。窗前夕陽明晃晃,到床這邊隻剩些許餘暉,但這餘暉溫暖柔和,與剛剛睡醒的美麗女人相得益彰,美好地如一幅流傳千古的美人起床圖。

    蕭氏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美,睫毛飛走了,蕭氏想跟丈夫說說話,卻見丈夫還維持之前的姿勢趴在那兒,仰著腦袋對著她,一動不動,竟有點傻乎乎的。不過剛睡醒的人偶爾的確會這樣,蕭氏笑了,摸摸丈夫額頭,柔聲問:“還沒睡醒?”

    陸嶸紋絲不動,依然直勾勾地盯著她,如水清澈的眼底仿佛多了點點星光。

    蕭氏終於注意到了丈夫眼神的差別,以前丈夫看她,她什麽感覺都沒有,可是現在,她有點慌,越來越慌,第一次不敢再看他。丈夫能看見了嗎?可女兒明明說過,丈夫要等一年半載才痊愈的……

    腦子裏越來越亂,迎著男人越來越熾.熱熱到逼她承認他真的能看見了,蕭氏每呼吸一下,臉就比先前紅一分。成親八載,蕭氏已經忘了自己多少次夢見丈夫能看見了,夢見丈夫第一次看見她的情形,在得知丈夫眼睛能恢複後,這樣的夢更多了,有時候白天待著,她看著丈夫俊朗的臉龐,也會情不自禁陷入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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