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公有一次與眾大臣共飲。席間有人提出用射箭比賽以助酒興。齊景公慨然應允。他等大臣們都射完了,也想自己射兩箭娛樂一下。

景公舉起弓,一箭射去,沒中。景公有點兒沮喪,眾臣等卻都齊聲喝采道:

“好啊!主公真好箭法!”

齊景公聞言,心裏很不痛快,悶悶不樂地離席回宮。

第二天,齊景公對弦章說:

“唉,再也沒有晏子那樣的良臣了。”

弦章問道:

“主公因何事煩惱?”

景公說:

“晏子在世時,看到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總是直言不諱地告訴我,從不阿諛奉迎,如今再也沒有這樣的人了。昨天,我席間射箭不中,群臣卻全都違心地喊好,你說這不令人煩惱?”

弦章卻說:

“不知主公聽說過‘上行而後下效’這句話沒有?為什麽國君喜歡什麽,舉國上下的臣子和百姓也喜歡什麽?這如同一種叫蠖的蟲子一樣,它吃的東西是什麽顏色的,身體也就隨之變成什麽顏色。主公喜歡別人奉承,自然就會有人奉承,主公不願意別人批評指責自己,別人自然也就不敢這麽做了。”

齊景公聽了弦章的話,點點頭,似有所悟:

“你說得有道理,今天我尊你為師,以後還請你多多指點。”

弦章走後,齊景公反複揣摩他的話,心中十分高興。剛巧,太監稟報有人給宮中送魚。景公聽說,立即吩咐太監送十車魚給弦章。

弦章正在書房專心讀書,忽聽仆人稟報:

“國君派人給您送魚來了,車就停在門前。”

弦章急忙趕至門外,果然十輛魚車排成長隊,太監說明來意,弦章拱手道:

“主公的心意我心領了,感激不盡,但魚我不能收,煩請回去稟告主公:奉迎國君的人是為了討賞,而忠臣直言是為了幫主公治理國家。這魚我若收了,就和奉迎討賞的小人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