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朝的冬天,寒風陣陣,雪花飛舞,似能把整個天地都凍結了。

嵐崮山下的河灣村頭,一個身穿粗布、膀大腰圓的女人,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倒在地上緊閉著雙眼的瘦弱女人大罵:“好個不要臉的賤蹄子!當老娘是好欺負的?天天任你吃白食!我告訴你顧巧,今個這家你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說罷,還覺得不解氣,一腳重重踹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那女人似昏死了過去,一動也不懂,躺在凍的冰涼的地上任打任罵。她旁邊蹲著一個約莫三歲大的小男娃,這三九的天,竟然隻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單衣,手腳都生了凍瘡,在寒風中搖搖晃晃的,好像馬上就會被風吹跑一樣。但那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著那剽悍女人,裏頭的光芒竟然滲人的緊。

那彪悍女人被小娃娃看的心頭火氣,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嘴裏罵的更狠了,“看什麽看?下三濫的野種!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小娃娃被她打的一個趔趄,一頭栽在了雪地裏,半晌也爬不起來。

旁邊的幾個村婦看不下去了,紛紛勸道:“他大舅母,這天寒地凍的,別鬧出了人命,還是先把人帶回家再說吧。”

“是啊,是啊,”另一個村婦附和道:“再怎麽說顧巧也是你的小姑子,什麽時候分家不行,偏偏撿了這三九臘月的天,這不是生生要把人餓死嗎。”

那彪悍婦人瞪著銅鈴大眼,吐沫星子直噴,“不分家?說的倒輕巧,感情沒吃你們家糧!我們老顧家白白養了她這麽多年,也算是有良心的了,今天誰說都不管用!要是不把這兩個白吃飽分出去,我就帶著兩個兒子回娘家!”

那幾個婦人見勸說沒用,也都紛紛歎息著搖了搖頭,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大嫂,”這時,旁邊一個身材瘦高的婦人開了口,對那彪悍女人道:“二妹怎麽不動了,別是又病了,還得讓我們花銀子請大夫呢!”

“我呸!”馬氏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滿臉凶煞,“今個休想我再往外掏半個銅子!病!病!病了這麽多年,怎麽不病死她得了!”

那瘦高婦人眼睛賊溜溜的轉了幾圈,暗地裏狠狠踩了一下地上女人的手,笑道:“大嫂說的對,早死咱們也少個拖累。”

顧巧是被一陣尖銳的疼痛生生疼醒的,耳邊傳來一陣響過一陣的嘈雜聲,她抬了抬眼皮,剛想出聲,就聽見一個蒼老的男聲道:“行了,丟人現眼的像什麽樣子!”

顧巧抬眼望去,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穿著青色粗布,膚色黝黑,滿臉嚴厲,額頭上有三道深深的皺紋,像是經常皺眉頭的樣子。她驚駭的心髒差點跳出來,這人是誰?怎麽一身古人的打扮?她不是應該在酒店中嗎?為什麽會在這裏?

顧巧張了張嘴,想要問個清楚,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來,隻能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幾個人。

這男人一開口,馬氏和瘦高個女人王氏雖然還有些不甘心,但也乖乖閉上了嘴。

“村長,”剛剛開口的男人,也就是顧誌平,對著大樹下的村長深深鞠了一躬,道:“我顧家白白養了二丫頭和那個野種五年,也算是盡心了。今年收成實在是不好,家裏的幾個孩子都餓的哇哇大哭,也實在是養不起了,今個就請村長做主把二丫頭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