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巡邏也不知是誰編排的,留下的死角極少。”他低聲道,“如果是鎮北侯,那麽這人真正有些本事。”

    燕三郎也覺各組巡邏兵的安排穿插格外緊密,好在曲雲河經驗老道,否則他一個人行進怕是早就露了馬腳。

    終於,兩人潛到了謝家屯北邊兒,也即是山穀入口。

    把住這裏,就守住了整個山穀,顯然衛軍看中了這裏的地形才安營建鎮。

    現在叢林因為人類的砍伐而退卻,燕三郎都能看見林地邊緣留下的木樁。

    曲雲河還在前進。

    他的目標,是穀邊山坡上的森林。

    不過他很快停了下來,因為正前方傳來了人聲。

    就在林中,有幾人站在一棵大樹前,似是爭論不休。

    其中四、五個作平民打扮,中年人和老者都有。站在他們對麵的,則是衛軍的兩名軍官。

    附近有衛兵,燕三郎不敢靠近,但他靈敏的耳力捕捉到林風刮來的零碎言語。

    最前頭的長者焦急道:“神木有靈,真地砍不得。它立在村頭兩百多年,謝家屯都賴它庇佑平安!”

    樹?燕三郎定睛看去,果然這幾人指點的大樹頗有不凡,其高度至少在十丈以上(三十多米)。雖現在是隆冬時節,雪覆枝頭瞧不見半片葉子,但它枝條舒展、樹冠寬廣,顯然春夏季必是一派遮蔽日。

    它也是附近最高大的樹木。

    軍官哂笑一聲:“庇護你們平安的是軍隊、是侯爺,怎麽會是棵不言不動的樹?”

    “軍爺您不知道。”村老連連道,“這裏地形跟漏鬥一般,時常有暴雨山洪。可是有神木立在這裏,山穀裏頭從來沒發過大水。今年夏,七八個地方都遭了洪災,死人無數,隻有謝家屯還是安然無恙。”

    潛在附近的燕三郎想了想,的確這山穀的形狀就像隻葫蘆,而謝家屯的位置正好就在葫蘆口,還是低窪處。如果穀裏漫大水,謝家屯的確逃不過。

    軍官哈哈兩聲:“這跟大樹有什麽關係?它能擋住洪水不成?”

    “千真萬確啊。”寒冬臘月,村老急得汗都要出來了,“這樹是山穀裏的祥瑞,誰去動它必遭橫事。我們屯裏有個孩子頑皮,在樹上塗鴉刻字。您猜怎麽著!今年夏他回塗安鎮,結果那條河發大水,他淹死了!”

    越越邪乎了,軍官哪裏肯信?他拍了拍樹身:“你是,我們砍了它就有禍事?哈,那可不好辦了。我們侯爺已經指定它當旗樓的大柱,明就得砍掉。”

    旗樓是全軍鎮最高的建築,不僅插旗,還肩負瞭望職能,軍隊當然希望它建得越高越好。這樹忒高了,砍下來就是現成的主柱,再合適不過。

    眾村老大驚,一個勁兒求情。

    軍官不耐煩道:“我也是奉命行事。想保住它,你們去求侯爺吧。”

    “侯爺何時會來?”

    “那可不好。”軍官斜睨著他們,“我還不夠資格掌握侯爺行蹤。”

    話糙不好聽,但理還是這個理兒。領軍大將的行蹤下落,何時輪到一個下官來掌握了?但村老們可不會管這個,怨聲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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