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手指正在流血。
昨天晚上，被女鬼在洗手間裏纏住的時候，我的手指刮在了裂開的金屬支架上，刮出一道傷口，剛剛扶住樓梯，不知道又碰到了什麽，把傷口撕開了，血溢出來。
空氣中，一股莫名的香氣飄散開來。
“唔，好香啊……”
一個陶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似乎，是在我的腳下。
腳下？
我已經被驚恐攫緊的心，再度懸高，根本不敢低頭去看，咬咬牙，閉著眼睛，抬腳就往樓上跑去。
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跑出這個四樓，但是，我總不能坐以待斃。
剛剛邁上幾個台階，腳腕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那隻手，冷得像寒冰，抓在我的腳腕上，瞬間就讓我的腳凍得麻木了。
這一下，不低頭也得低頭了。
我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狠心向下看去。
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就滾在我的腳邊，對著我咧開血盆大嘴笑著，嘴裏，零落的幾顆牙齒上，血紅的碎肉粘在上麵，隨著他嘿嘿的笑著，碎肉飛出來，掉在我的腳上。
“啊——”
我尖叫一聲，胃裏一陣翻騰，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這會兒，我什麽恐懼都忘了，雙手扶著樓梯扶手，被緊緊抓住的那隻腳站定，另外一隻腳狠狠地踹向那個圓溜溜的腦袋。
我踢，我踢，我用力踢！
那個腦袋，像一顆球一樣，被我踢得咕嚕嚕地滾下了樓梯。
然後，躺在樓梯轉角的位置，對著我嘿嘿地笑，一臉陶醉地嘀咕著。
“好香啊，太香了……”
一邊呢喃著，一邊陶醉地用力深呼吸。
空氣中，奇異的淺淺香氣縈繞著，仿佛絕美的食物，等著惡鬼前來品嚐。
我咽了咽口水，又一次地抬腳， 用力地踩向我腳腕上的手掌。
“咯吱！”
手指被踩斷，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地踩下去。
“疼，別踩了，好疼啊，我的手，好疼……”
那個滾落在樓梯轉角的頭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哀嚎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血盆大嘴發出讓我忍不住頭皮發麻的哀叫聲。
我喉嚨發幹，腳下不自覺地遲疑了一下。
這一遲疑，就失去了擺脫那隻手的機會。
握在腳腕上的那隻手，耷拉著兩根斷掉的手指，猛然跳起來，狠狠地扣在我的手腕上，一根手指，迅速地刺在我已經受傷的食指上。
傷口原本不深，雖然有血跡，也隻是一點，這一下，被那根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傷口一下子就大了，血一下子噴出來，染在那隻手上。
空氣中，莫名的香氣越發濃鬱了起來。
“好香，真的好香啊……”
那個剛剛還在哀嚎的頭，這會兒就像犯了毒癮的癮君子吸食了鴉片一樣，陶醉地閉著眼睛，呢喃著。
聲音森冷幽沉，像針一樣，紮在我的耳朵裏。
我趕緊用完好的手去扯那隻扒在我手指上的鬼爪，可是，那隻鬼爪像長了嘴巴一樣，緊緊地吮吸著我的手指，斷頭還不斷發出滿足的讚歎聲。
“快來，這邊有好吃的！”
身後，突然又突兀地出現一個尖銳的聲音，我忍不住一抖，扭頭看過去。
我原本是倚著樓梯扶手，身後，便是空蕩蕩的樓梯上方。
可是這會兒，卻有一個腦袋奇大無比身子卻又很小的鬼飄在半空中，一雙眯成細縫的眼睛貪婪地盯著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