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十月初一,是十娘生產後足一月的日子。鍾嬸站在屋舍外,都能聽到關了兩道門的呻吟痛叫。

明明是個剛受了生產之苦的孩子,竟要在養好了身子後,再飽受一次重修筋脈的劇痛,鍾嬸當時是多心疼十娘這丫頭啊?

那一日,十娘沒有發出過一聲吼叫,但是斷斷續續從屋內傳出來的輕吟,鍾嬸明白,那得是有多痛苦才能讓人暈去又醒來?

她陪著大師,手裏抱著足月的帥帥在屋外守著十娘,她問過大師,十娘在屋裏頭怎麽了,能不能進去照看她?

大師則是冷靜地站在屋外等著,告知她,十娘能度過這一劫,她進去也沒什麽用。

大師還暗歎了,重修筋脈的痛,能夠讓十娘銘記一生。

等到日落西山時,鍾嬸和武絕依舊守在屋外,天黑了半個時辰,大師才讓鍾嬸進去幫十娘收拾身子。

當時鍾嬸打開十娘的房門時,一股腥臭立馬從屋內傳了進來。而十娘躺在床上,已經暈厥了,身上全是發臭的汗水。

幫著十娘收拾了身子,一開始還沒發覺,等到清洗十娘身子的那盆清水變紅了,鍾嬸才知道,原來十娘的身體還留了暗紅色的血汗。

將十娘重修筋脈的事說給了翟希影,看見床上的男人一對劍眉緊鎖,鍾嬸從他臉上看見了自責。

“是我害的她,若不是我…她不會為了護住心脈廢了全身其他處的筋脈的…”是翟希影害的幽若要經曆重修筋脈的痛,是他的錯…

鍾嬸並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和十娘發生過什麽,但是他眼中對十娘的歉意、愛意、許許多多的情緒藏在那雙眼睛裏。

“鍾嬸,這一年多,幽若還受過什麽苦?我想全部知道…”翟希影抓住了幽若睡過的被子,手上的青筋突起的十分明顯。

鍾嬸不想再壓抑著氣氛,“丫頭連那種痛都熬過來了,別的倒也沒什麽了,大師對她就跟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帥帥更是疼愛。”

“帥帥?”翟希影終於想起孩子了,因為一心想著幽若,竟忘了他們的孩子。

鍾嬸想到帥帥那小子,笑著告訴翟希影,“那孩子的眉眼像你,都是劍眉,那眼睛與你更是相像!”

“是嗎?”翟希影似能想象出來,因為幽若沒有離開前,曾和他說過,她夢見過兒子。“大體還是像了他娘親吧?”

“對,嘴巴鼻子都隨了十娘,還有十娘臉上的那對酒窩,也被帥帥長了去!”

翟希影笑了,腦海裏將兒子的臉拚湊的差不多了。

“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十娘現在跟著大師,不會有事的!”

“鍾嬸,那些,都是孩子的玩具吧?”翟希影的手指向地上攤著的一堆木製品。

鍾嬸搖了頭,“那都是大師自己做了給帥帥的,帥帥很少玩。”

“是嗎?”翟希影打量了那堆玩具,看得出做工粗糙,但沒少花武絕的心思吧?

“你先在屋裏躺會兒吧!”鍾嬸瞧著翟希影身上的疲倦,想著先退出十娘的房間留給他。

翟希影點了頭,看著鍾嬸關門出去後,身子忍不住癱在了幽若躺過的床上。

上麵殘留著她的味道,還伴隨了一股奶香味,應是孩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