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空,道家玄,有相似之處。這種世界觀的辯論最合讀書饒胃口,佛教能在魏晉之際被中原讀書人接受,般若學的興趣是關鍵,這種空或者玄的觀點是名士們最喜歡談論的話題,逼格極高,又被稱為玄學。不過這一點恰恰是孫策最反對的,讀書人不務實,整吹牛逼,打嘴炮,怎麽可能有進步。

    “我很忙,可能沒時間讀這些經書。”孫策不緊不慢,語氣很溫和,但是也很堅決。“既然尊者不肯賜教,我就不問了。我開門見山吧,我可以資助你們譯經,但力度有限,不會供養太多的人,除了衣食紙筆之外,也不會有其他的供應。聽你們過午不食,應該壓力不大,而且這也不是無償的,我希望你們能以這個機會幫我教一些年輕人學習梵語,不僅是梵語,西域各國的語言都校”

    嚴浮調很驚訝,有些不快。“將軍是與我做交易嗎?”

    “我知道這可能對你不敬,但事實就是這樣。”孫策輕輕按在那一卷經書上。“你們喜歡從書裏了解世界,我喜歡用自己的眼睛。與這些經書相比,我更想聽聽有關西域各國的情況。聽安侯(安世高)、都尉玄(安玄)都來自安息國,支讖來自貴霜,我倒是很想聽他們安息、貴霜的情況,可惜生也晚,無緣一睹尊顏。”

    “將軍,你著相了。”嚴浮調不死心,苦勸道:“安息、貴霜,不過西域國,何勞將軍措意?派一二使者,遊曆數年,便可知大概……”

    孫策咧著嘴笑了。“尊者,昨夜翻看《四十二章經》,見神獻玉女一章,我便知道自己不會信你們的教義了,你就不必勸我了,我不僅著相,而且著的是色相,治不好的那一種。佛陀再世,也許能為我開悟,你嘛,恕我直言,恐怕道行不夠。當然了,你如果能顯大神通,比如命女散花,我現在就信你。”

    嚴浮調一聲長歎。“將軍笑了,我初聞菩提,哪有命女散花的神通。隻是將軍閨房多嬌,猶不知足,心為物迷,隻怕將來會墮入魔道,難脫輪回之苦。”

    孫策暗笑。輪回之苦?如果是現在這種苦,我願意更苦一點。你要是真有慧眼,一眼看穿我的前世今生,那就不用這麽多廢話了,我立刻請你當國師。

    “多謝尊者關心,不過我已經為自己準備了一個方便法門。”孫策拍拍腰間的戰刀。

    嚴浮調眼中露出慈悲。“將軍,浮屠修的是來生,你大可不必用生死來威脅我。將軍既讀過《四十二章經》,想必塵唾自汙,又何必自損賢明。”

    孫策微怔,這才想起這時候還沒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法,不禁哈哈大笑。“尊者,你既修習浮屠,可知拈花一笑的典故?我已拈花,你卻不笑,奈何?”

    嚴浮調似懂非懂,看著笑容滿麵的孫策,非常尷尬。雖然不懂孫策的究竟是什麽典故,但他清楚,自己沒能接住孫策的考校,被孫策鄙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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