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幹笑笑。“孫將軍救助百姓,本不指望什麽謝意,隻不過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罷了。這一點,想必尊夫曹使君也是這麽想的。起來,他們雖然曾在戰場上殺得死去活來,卻英雄相惜,孫將軍為曹使君鳴不平,罵得許劭無地自容。曹使君在益州推行新政,頗有孫將軍氣度。”

    卞氏有點尷尬。“是嗎,這倒是不太清楚,拙夫遠在益州,很少有消息來。”

    “可以理解,避嫌嘛。”蔣幹打量著四周。“益州府之國,易守難攻,曹使君出身又有些不足,難免受那些正人君子排擠猜忌,且用且疑,夫人便是人質。他越是關心,夫人越是危險,他不聞不問,夫人反倒安全些。一片苦心,也是無奈之舉。夫人聰慧,想必是清楚的,隻是委屈了卞君,隔三岔五要去受丁衝的羞辱。”

    卞秉失色,卞氏卻還算平和,臉上掛著平和的淺笑,並不解釋。

    “隻可惜,夫人與幾位郎君不太像饑苦之人,反倒有些弄巧成拙了。”蔣幹戲謔地看著卞氏姊弟。他一眼看到卞秉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像是困苦到要向丁衝借貸的人,現在看到卞氏和曹彰、曹植,心中更加篤定。雖然他們住的地方很簡樸,但他們的氣色都挺好,尤其是兩個子白白胖胖。其實也可以理解,曹操再無情,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孩子忍饑挨餓,就算知道裏門口有人監視,卞氏又怎麽舍得有糧食也不給孩子吃,非要把他們餓得麵黃饑瘦的掩人耳目。

    卞氏的笑容有些苦澀。卞秉隻是歎氣。蔣幹一眼看破,那子的人又怎麽可能看不破,以前那些屈辱都白受了。

    蔣幹站了起來,撣撣衣服。“煩請夫人轉告曹使君,大丈夫立世,直道而行,不必遮遮掩掩。有些事,不是你想瞞就能瞞得過去的。瞞得一時,還能瞞得一世嗎?另外,有件事不知道曹使君有沒有轉告你,我在這裏不妨多一句嘴。曹兗州和孫將軍已經見過麵,一見如故,相交莫逆,他的妹妹曹英和我家二將軍更是一見鍾情,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結秦晉之好。這件事不是秘密,朝廷可能早就知道了。”

    蔣幹完,拱拱手,轉身告辭。卞氏呆立堂上,卞秉隻好起身送客,將蔣幹一直送到門外,遠遠看著那幾個隱約的身影,卞秉暗自苦笑。蔣幹卻坦然自若,道:“卞君,長安物價騰湧,就算曹使君暗中接濟,隻怕也難免一時之急。如果有什麽急事,不妨去找城西的柳市找一個金姓的商人,就我吩咐的,隻要力所能及,他一定會幫忙。”

    卞秉隻是苦笑,並不接話。蔣幹也不勉強,拱拱手,轉身離開。卞秉關上門,轉身回到堂上,卞氏還在發呆。卞秉叫了一聲,卞氏回過神來。

    “走了?”

    “走了。”卞秉搖搖頭,懊惱不已。“今是我疏忽了,早就應該認出那輛車的。”

    卞氏一聲輕歎。“又有什麽區別?他得對,我們這麽做隻是自欺欺人罷了。有心人早就看在眼裏,明鏡也似。正妻在益州,長子在兗州,我們算什麽,敷衍朝廷的替死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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