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審配目不轉睛地打量自己,孫策笑了。“怎麽,想記住我的模樣,將來好避而遠之?”

    “不,記住你的模樣,將來才不會認錯人,報錯了仇。”審配反唇相譏,不肯假以顏『色』。

    “那你可要注意,下次可不是三百匹戰馬的事了。”

    “的確,下次我擒住你,不僅要討回這三百匹戰馬,還要加倍。”

    “哈哈哈……”孫策忍不住放聲大笑,舉起酒杯。“久聞審正南行不逾矩,現在看來不盡其然,你還是一個很風趣的人嘛。來,我們喝一杯。”

    審配板著臉,舉起酒杯,賭氣似的一飲而盡。孫策笑眯眯地看著審配,心裏樂開了花。審配越是頑固,他越是開心。如果審配從此蔫了,他反倒會失望。他又不想和審配交朋友,他放審配回去是為了讓他繼續領導冀州係,和汝潁係唱對台戲,沒點脾氣怎麽行?

    “我冒昧地問一句,足下想怎麽打敗我啊?”孫策放下酒杯,扭了扭脖子,晃動肩膀,關節發出啪啪的脆響。“俗話得好,拳怕少壯,足下一把年紀,想必不會是和我決鬥。可若是統兵的話,你麾下的三萬冀州兵所剩無幾,糧草、軍械更是丟得一幹二淨,隻能仰食於人,算還能陣,恐怕也不會由足下來指揮吧?換成荀休若,不定還有幾分可能。”

    審配閉口不言,眼神黯淡,心更是焦慮不安。敗軍之將不言勇,和孫策鬥氣沒什麽意義,回營後如何奪回兵權,與孫策再決勝負才是他現在要考慮的問題。雖然孫策意在挑撥,的卻是實情,他被孫策擊敗,大軍崩潰,自己被俘,一世清白毀於一旦,回營後還能重掌兵權嗎?

    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兩,還沒有找到任何解決之道。

    “恕我直言,袁本初之所以同意贖你回去,恐怕隻是出於安撫人心,並不打算讓你繼續統兵。”孫策道,不緊不慢地撥著審配心裏的那根刺。“也許你可以效仿孟明視,但袁紹卻不是秦穆公。你如果不想受辱,還是低調一點的好。以魏郡審家的實力,做個富家翁還是沒什麽問題的。袁紹父子不自量力,想逐鹿下,免不了需要大量的錢糧財物,足下如果能及時進獻,將來不失鄉亭之封。”

    審配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眼憂『色』卻更濃。

    “其實足下年過半百,已是知命之年,應該清楚袁紹非能成大事之人。與其附逆,落個身死名滅,不如退守田園,含飴弄孫,靜觀下風雲。”孫策幽幽地道:“豫州世家附逆,如今逃亡的逃亡,待罪的待罪,木已成舟,悔之晚矣。足下何必步其後塵?及時抽身,尚有一線生機。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你我雖是敵手,也算是相識一場,臨別贈言,還請足下三思。”

    審配抬起頭,凝視著孫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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