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一點不可忽略:三百甲騎。這可是破步卒大陣的利器。

    “三倍兵力優勢,又是袁紹親領,不可覷。”郭嘉搖著羽扇,幽幽地道:“袁紹這個人,到了絕境也是能拚命的。我從叔、沮授都是難得一見的謀士,尤其是沮授,堪稱大才。生死存亡之際,這些人如果能拋下嫌隙,同舟共濟,未必沒有置諸死地而後生的可能。”

    孫策注意到郭嘉沒有提審配。“那審配呢?”

    “審配啊。”郭嘉笑了。“他應該是這些人裏最大的破綻。”

    “為何?”

    “他太專權,又有極強的鄉土觀念,一心想讓冀州人獨攬大權。汝潁係與冀州係之爭有一大半是因他而起。河北人就這稟性,郭後與太子劉強之禍兆萌於此。在他眼裏,不僅汝潁人寄人籬下,不足與謀,就連冀北人都難免粗鄙,不配與他們冀南人並立。將軍別忘了,田豐還在鄴城呢,審配如果心無芥蒂,我是不信的。”

    孫策支著下巴,手指輕輕摩挲著唇邊的胡須,回憶著相關的記載,忽然有所頓悟。按照曆史記載,審配應該是參與了官渡之戰的,但他在官渡之戰起了什麽作用卻沒有明確明。聯想到審配麾下的冀州強弩兵,再聯想到袁曹官渡對陣時袁軍在望樓上射箭,壓製曹軍,最後為霹靂車所破之事,這些強弩手應該就是審配的部下。還有其他史料記載審配曾率冀州強弩兵大破曹操,隻是他臨死不肯投降曹操,所以他在官渡之戰的記錄被有意無意地抹去了。

    “既然審配是破綻,那如何才能利用這個破綻?”

    郭嘉沉吟不語,想了好一會兒,他站起身。“茲體事大,我要先考慮一下。將軍,既然浚儀安全,車騎將軍無恙,我們不必急於求成,大可耐心等待戰機。種稻已是尾聲,最多再過半個月,我們就可以征調屯田兵助陣了。”

    “荀衍怎麽辦?”

    “這兩萬人是他賴以生存的根基,不到萬不得己,他不會主動進攻的。”郭嘉笑了一聲,有些不出的感慨。“書生領兵最大的問題不是無謀,恰恰是謀劃太多,以至於無法決斷,袁紹如此,荀衍也是如此,所以我們不要急,要給他們猜疑的時間。猜疑就是像野草,永遠無法除根,隻要有一點機會就會漫山遍野,防不勝防。”

    孫策看著郭嘉,無聲地笑了起來。他聽懂得郭嘉的未盡之意。人心隔肚皮,沒有人能對另一個人毫無防備。這是人性決定的,不由饒意誌為轉移。袁紹的部下如此,他的部下也如此,隻不過他的部下不少人出身較低,所求也不大,不像審配、荀衍那樣,要麽家大業大,要麽名重四方,目標自然遠大。不過饒野心總是隨著實力慢慢增長的,等他們有了實力,隻怕會比審配、荀衍做得更過份。

    “奉孝,太史公得好,下熙熙,皆為利來。下攘攘,皆為利往。信任是因為有共同的利益目標,猜疑也無非是有利益衝突。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找一個能讓更多人齊心協力的目標,而不是隻盯著眼前的這點利益。任重而道遠,當與奉孝共勉。”

    郭嘉驚訝地看著孫策,片刻後,他一聲輕笑。“將軍通達,真國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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