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陰城西,狼陂。陂中波光粼粼,蓮葉田田。陂邊綠草如茵,野花朵朵。沿著陂有一道曲曲折折的道,道旁種著柳樹。柳葉碧綠,柳條如絲,隨風搖擺,一派暮春景色。

    公孫續信馬由韁,用手中的長矛無聊地撥打著頭頂的柳條、路邊的野草,將一朵朵盛開的草打碎,對眼前的無邊春色全無半分感受。“真熱啊。”他叫著,解開胸甲,扯開衣襟,露出濕漉漉的胸膛。春風一吹,終於有了幾分涼意,但心中的焦躁卻未減半分。

    “怎麽也沒來幾個髡頭讓我砍一砍,出出鳥氣。”

    一旁的白馬義從們笑了起來,一個滿臉虯須的中年騎士道:“少君侯,髡頭你是指望不上了,殺胡令一出,哪個胡狗敢落單?”他四周看了看。“真要手癢,我們走得遠一點,找個僻靜的村落……”

    話音未落,公孫續的眼睛橫了過來。“你什麽意思,想害我被趕回去?”

    那騎士尷尬地咂咂嘴,連忙道:“少君侯,我可沒這意思,我這不是……”

    “這裏是中原,不是幽州,你們收斂一點。要是誰背著我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真要出了事,不是丟你們自己的臉,而是丟我們幽州饒臉。難道我們幽州人還要被涼州人笑話一輩子不成?”公孫續憤憤不平。“劉備那大耳賊,坑死我了。”

    提到劉備,白馬義從們都有些惱火。劉備來中原時間不長,但輕於去就,在豫州的口碑極差,因為同是幽州人,公孫續等人受了牽連,就連孫策都知道了這件事,特地提醒他耐心一點,不要與百姓發生衝突。百姓也就罷了,公孫續與他們打交道的機會不多,可是隔三岔五的被馬超奚落,這讓公孫續很不爽。

    涼州人都是羌賊,馬超就是羌種,居然還敢笑話我?公孫續不服,但幽州饒名聲被毀在先,論武功,他也不是馬超的對手,縱橫北疆的白馬義從在渡海時損失大半,隻剩下三十餘騎,也沒法和馬超率領的白毦士較量,處處吃癟,搞得公孫續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

    今孫策在潁陰暫駐,要會見不少賓客,暫時不能行軍,公孫續兩三懇求,主動擔任遊騎,出營打探情況,在城外轉轉,散散心。如果能遇到麹義派出的遊騎,交交手,砍幾顆首級,也能出一口悶氣。

    可是他也清楚,這種可能性很。麹義的主力還在昆陽、父城一帶,離潁陰至少兩百裏,就算麹義再謹慎,也不會把遊騎安排這麽遠,靠殺人解悶的想法大概率會落空,所以義從騎士才會提那樣的建議。不過公孫續心裏清楚,這裏不是幽州,他也不是什麽少君侯,他就是一個人質,惹惱了孫策,就算不砍他的首級,趕他回幽州就夠他難受了。

    父親公孫瓚處境艱難,需要孫策的支援。一想到幽州的形勢,想到劉和已經回到了幽州,公孫續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少君侯,你看。”一個騎士突然舉起手。

    公孫續沿著騎士的手指看去,見幾個騎士在遠處的樹影之中若隱若現,如果不是他們視線好,又習慣了在草原上搜尋敵人,對胡騎的習慣非常熟悉,還真不容易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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