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咬著臉,神情猙獰無比,幾乎要將手中的琉璃杯捏碎,左手掐起兩指比劃著。“一點點,隻差那麽一點點啊,顯思,你今的一切都是拜審配所賜,回到鄴城之外,他不會善罷甘休,你要千萬留心。”

    袁譚抬起頭。“先生,我自會心,可是浚儀的戰事……”

    “孫策已經坐大,浚儀的一時勝負解決不了問題。孫策有自知之明,知道中原利於騎兵,他沒有優勢可言,所以太史慈、沈友兩路並發,將突破口放在青州,浚儀隻是防守。孫堅在浚儀經營大半年,準備充足,怎麽可能讓我們一鼓而下?一旦浚儀攻擊受阻,沮授等人肯定會進讒言,攻擊我的建議。”

    “先生是……避禍?”

    郭圖歪了歪嘴。“如果是禍,避是避不掉的,我隻是給沮授一個發揮的機會罷了。與田豐相比,沮授的確溫順多了,可他明於世事,疏於人情,高屋建瓴,卻不曉人心之卑劣,尤其不懂主公的心思。”他嘿嘿笑了兩聲。“他與主公相遇太晚了,至少晚了十年。我與主公日夜謀劃的時候,他還在讀書呢。”

    郭圖想了想,又看了袁譚一眼。“如果他遇到的是你也許更好一點。不過沒關係,將來還有機會。”

    袁譚心中一緊。他聽懂了郭圖的意思。郭圖並不希望袁紹速勝——當然事實也不可能,孫策進攻也許不足,防守卻綽綽有餘,況且他奪了揚州,就算敗了也可以退守江東,孫袁之間的戰事注定要曠日持久。可是對郭圖來,這並不是壞事,這正是汝潁係掌握兵權的好機會。汝潁係不滿足於做謀士,不願意看著冀州係獨掌兵權,在他掌握兗州失利之後,汝潁人想直接掌握兵權。荀衍掌兵就是一個開始,而他的歸來也是一個機會,袁紹被牽製在前線,他在鄴城積蓄力量,此消彼漲,形勢逆轉並非沒有可能。

    袁譚靜靜地看著郭圖,一時不知道什麽才好。他覺得郭圖也瘋了,比何顒還執著,比他還要激進,幾乎有逼他就範的意思,讓他莫名地反福郭圖看出了袁譚的心思,一字一句地道:“顯思,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你還沒過夠嗎?”

    袁譚心裏咯噔一下,白晳的麵皮一下子漲得通紅,隨即又變得蒼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八個字一下子擊中了他心靈深處,讓他痛徹心肺。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反複兩次,才讓自己勉強平靜下來。

    “先生,容我細細思量。”

    郭圖如釋重負,點點頭。這時,外麵騎士提醒,驛亭到了,鄭玄的車輛就在前麵等候。郭圖站了起來,輕輕拍拍袁譚的肩膀,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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