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靜靜地照在一塵不染的堂前,庭院一角的梅枝橫斜,淡淡的香氣隨風飄蕩,若有若無,像一隻手,不斷撥動陳宮的心弦。

    議事結束,曹昂單獨留下陳宮,向他詳述這些在平輿的經曆。他在平輿三兩夜,除去到達和離開,真正在平輿的時間隻有一半,但他這一見了很多人,看了很多事,有很多想法。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在想怎麽和陳宮講自己的感受。

    陳宮一直在聽,除了偶爾追問一些細節,他幾乎沒有話,既是不想打斷曹昂的思路,也是信息量太大,一時來不及反應。等曹昂完,他又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開了口。

    “使君……覺得孫將軍之法可依?”

    曹昂想了好一會兒,露出苦澀的笑容。“就算可依,我現在也無法效仿。兗州的平民死的死,逃的逃,現在還能固守鄉土的大多是世家、豪強,我要是奪他們的產業,豈不是自尋死路,就算能奪來,又能交給誰?況且兗州四戰之戰,虎狼環伺,屯田有成也會為人所奪。”

    陳宮悄悄地吐了一口氣,打量了曹昂片刻。“使君去一趟平輿,氣度越發沉穩了,可喜可賀。孫將軍之政也許不錯,否則令尊不會在益州推行,但治道因時而異,隨地而遷,正如使君所言,益州可行,不代表兗州就可校其實嚴格起來,豫州也不可行,要不然,孫將軍也不會打算與使君結盟。”

    “孫討逆不是這個意思,他沒迎…”

    陳宮抬起手,示意曹昂不要著急。“他不是不想,而是被使君拒絕了,所以故作大度,不落強人所難的惡名。可是兗豫一體,又豈是一道睢水就能分開的。睢水擋不住袁本初,隻有大河才有機會。”陳宮抱著腿,仰望著空的明月,過了片刻,他輕笑道:“使君,其實你可以厚著臉皮,向他多要一些援助。如果兗州守不住,豫州也很難守住,他隻能退守淮水以南,豫州屯田都會成為袁本初的戰利品。”

    曹昂有點不好意思。“是啊,我當時也這麽想,可是看到豫州那麽艱難,他還同意接收兗州百姓,我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他按住陳宮的手。“公台兄,現在不那些事了,君子宜自強,孫將軍能別出蹊徑,舉新政以自強,難道我們就不能因地自宜,找到能夠自立之法?”

    陳宮眼神閃爍,一聲輕歎。“兗州自立,何其難也。”

    “是啊,孫將軍也這麽。不過我相信以公台兄的智慧,一定有辦法。”

    “孫將軍?”陳宮轉頭看著曹昂。“他什麽?”

    曹昂顧左右而言他,閃爍其辭。“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兗州不比豫州,公台雖然有智,奈何孤掌難鳴,不像他麾下人才濟濟……”

    “他麾下人才濟濟,我兗州難道就沒有人才?”陳宮不屑一顧,胸中燃起一團熊熊烈火,燒得他亢奮起來,連臉都有些發燙。曹昂不是一個擅長謊的人,他沒實話。孫策肯定編排了他的不是,曹昂不好意思當麵轉述,為他遮掩。其實這句話已經透露出了一點意思,無非是他不能容人。

    沒錯,辛毗就在孫策麾下,他們之間互相爭鬥的那點事,孫策肯定都知道了。沒有潁川人就不能成事?笑話!我兗州人才不比汝潁人才差,我偏要做出一副成績來,讓孫策看看,讓辛毗、郭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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