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諶上了郭嘉的車。郭嘉的馬車由兩頭黃牛牽引,速度不如馬車快,卻比馬車更平穩。車廂比普通的車廂長一半,後半部分有一個書架,上麵放滿了大大的紙卷。荀諶瞟了一眼,心裏癢癢的。這是郭嘉的移動公廨,裏麵肯定有不少機密資料,不定其中就有針對下邳的作戰方略。

    “好車。”荀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讚了一聲,故意對滿架的文書視而不見。

    “哦,哪兒好?”郭嘉一邊從下麵的抽屜裏取出幹果、漿飲放在案上,一邊道。

    荀諶一愣,隨即又笑道:“到處都好,到處都好。”

    郭嘉倒了兩杯漿,遞了一杯給荀諶。“將軍嚴令,不準我飲酒,隻能以漿代酒。友若多擔待。”

    “孫將軍連這都管?”荀諶接過杯子,在手裏把玩著,眼神微閃。他見過很多這樣的竹杯,汝南很盛行,一段竹子,連節取下,截成合適長短,再將邊緣修整光滑就是一隻杯子。有人還會在上麵刻畫一些圖案或者詩賦,看起來更雅致,但終究原因還是便宜。荀諶本以為也就是普通百姓用用,沒想到郭嘉也會用。

    “我身體不好,的確不宜多飲,隻是一喝就控製不住,索性戒了。”

    “自勝者強,難怪奉孝越來越強。”

    “別奉承話,回答我的問題。”郭嘉呷了一口漿,催促道。

    見郭嘉神情嚴肅,不像話,荀諶不敢再大意。他沒有急著話,先呷了一口漿,發現漿微涼,不像是用涼水浸這麽簡單。他稍微留神,隨即又注意到郭嘉的車內比外麵還有涼快一些,似乎還有風。眼角一轉,便看到車壁上有兩個輪子,不停的轉著,有風不斷的吹來。

    “這是什麽?”

    “自動扇。”郭嘉瞥了一眼。“無須開窗即可保持車內空氣流通。木學堂的新發明。”他停頓了片刻,又笑道:“奇技淫巧。”

    荀諶笑了起來,沒理會郭嘉的調侃,晃晃手中的竹杯。“這又是為什麽?冰?”

    “是。我身體弱,受不得熱。”郭嘉著,俯身拉開車屜,裏麵有半盒冰。

    荀諶看著郭嘉那張白裏透紅的臉,看著他的雙下巴,忍不住啐了一口。郭嘉的身體原來的確是不太好,可是現在的他和病人哪有半點聯係,這分明是炫耀。“奉孝,你這話置南陽本草堂的名醫於何地啊。”

    郭嘉忍不住放聲大笑,終於恢複了荀諶印象中的放蕩不羈。荀諶暗自鬆了一口氣,問道:“伯求先生可好?張仲景花了那麽多心思才把他治好,在你們這兒關上幾月,又快廢了吧?”

    “還好,待會兒領你去見他。他可是一個餌,我們用他釣了幾百個遊俠兒,補充了義從營的損失,怎麽能輕易讓他死。”

    荀諶含笑點頭,佯裝看不出郭嘉的戲謔。被郭嘉抓住的那幾百個遊俠兒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江淮遊俠兒。這一帶本來就是易於隱匿之地,何顒被擒後,曹昂、劉和都派安排人劫過獄,還有一些遊俠兒自己組織起來,但他們都沒能得手,反倒有不少人進入汝南後,被汝南的新氣象吸引,轉而投軍了。

    不用,郭嘉就是幕後主使,有許禇、典韋協助,沒幾個遊俠兒能逃脫他設下的羅網。荀諶忽然一驚,那些逃回去的遊俠兒會不會是被郭嘉抓住策反,又故意放回去的細作?這些人有不少在軍中任職,有的還被委任以情報收集,如果是郭嘉安排的暗椿,那可是隱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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