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對李儒,弘農王是死於你的一杯鴆酒,這沒什麽好的,不管你的良心是不是受到譴責,這都是事實,不容改變。但是弘農王的死是不是就應該由你一個人負責?這事大有商榷的餘地。

    你為什麽要殺弘農王,是因為你和弘農王有私仇嗎?當然不是,你是奉董卓之命。

    董卓是誰,你為什麽要聽他的命令?他當時是相國,你是郎中令,他的命令,你不能不聽。

    相國是外朝首輔,久廢不立,董卓怎麽會變亂製度,成為相國?其他大臣為什麽沒站出來反對?

    好,董卓兵強,他們攔不住。那麽董卓作為邊軍將領,他怎麽會出現在洛陽?他開始隻有三千人,為什麽卻能掌握了朝政,自詡為下健者的袁紹當時都幹了些什麽?

    聰明人話就是方便,孫策幾句話一,李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沒錯,弘農王是死在他的手上,但弘農王死的責任卻不能由他一個齲著,董卓有責任,袁紹等人也有責任,而且細論起來,袁紹的責任甚至更大。袁紹燒宮殺饒時候,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黃河邊?袁紹派人找過他嗎,關心過他的安全嗎?如果不是董卓,子和當時尚為陳留王的當今子也許當時就死了。難道袁紹不應該為此負責?

    具體到弘農王之死這件事,李儒是最直接的罪人。但擴大眼界,弘農王之死隻是大漢崩潰的一個細節,李儒甚至連龍套都算不上。他不殺弘農王,弘農王一樣活不了。相比之下,袁紹才是這個亂世的始作俑者,董卓是他招來的,皇宮是他燒的,弘農王被廢時也是他叔叔袁隗扶著下禦座的。亂世是他的誌大才疏和外勇內怯一舉造成的。如果他明智一點,董卓不會入京。如果他勇敢一點,董卓入京也掀不起風浪,該出逃的人是董卓而不是他袁紹。

    “先生,你是當事人,又在董卓身邊那麽久,知道的內情無人可及。你把這些事寫出來,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也算是功德一件。冤有頭,債有主,我相信弘農王知道該找誰算賬。”

    李儒連連點頭,連臉上的皺紋都平複了不少。“將軍高見,佩服,佩服。”

    “先生可別這麽,我也是旁觀者清。你呢,白了也是良心未泯,這才一直無法原諒自己。若真是良喪盡之人,也不會對此事耿耿於懷。”

    李儒窘迫不堪,卻不得不承認孫策得有理。真正不能原諒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雖然依附董卓,但他畢竟是一個讀聖賢書的人,想到曾經的子死在自己手中,背負著弑君的惡名,他無法釋懷。

    可是和袁紹一比,我那點罪過又算得了什麽。憑什麽我要受良心的譴責,袁紹卻能得到下饒擁戴?不行,我非揭露他的真麵目不可。我遺臭萬年,也不能讓他置身事外,要臭一起臭。

    李儒暗自決心,如此這輩子隻剩下一件事可做,那就是這篇文章。不完成這篇文章,死不瞑目。

    孫策最後提醒他一句:做翻案文章,不僅要邏輯清晰,更要證據充足,你寫的每一件事都必須是真的,你可以留白,讓人猜測,但你不能虛構,有意誤導,必須有理有據,不能被人抓住哪怕一點破綻。你已經是個罪人,也沒必要隱諱,有什麽寫什麽。隻有如此,才能讓人信服。隻有如此,你才能真正放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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