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之上,孫堅駐馬北望。

    他駐紮在蕭縣已經有將近三個月,但一直沒有任何行動。明知魯縣雙方打得激烈,他也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反而減少了沛縣的駐兵。這當然是秦鬆的建議,他當時不太明白,還和秦鬆發生了爭執,但是現在他明白了。

    孫策將魯縣送給了陶謙,豫州因此沒有卷入戰事,迎來了一個安定的秋。今年雨水比往年多,不少地方都受了澇,糧食歉收,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有些受災嚴重的縣還要從其他縣抽調糧食賑災,根本供應不起大軍征戰。如果勉強參戰,消耗大量增加,肯定會影響穩定,不定又會有流民生亂。

    魯國就是如此,打了大半年仗,魯縣周邊的土地都拋了荒,顆粒無收。陶謙不僅無法從魯國得到一粒糧食,還要運糧補充,消耗的軍械、糧食驚人。最讓人絕望的即使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魯縣最終還是會失守。袁熙攻青州,田楷節節敗退,琅邪國暴露在袁軍的兵鋒之下,陶謙麵臨著兩線作戰的危機。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孫堅也知道陶謙現在有多痛苦。

    他很慶幸,有秦鬆為他參謀,他現在可以置身事外。他更慶幸,有孫策在身後運策帷幄,他才能得到張昭、秦鬆這樣的讀書人輔佐。他可以決勝於兩軍陣前,但他卻不擅長這樣的謀劃。如果不是秦鬆為他解,他不可能知道這場戰事會牽涉到那麽多的利害。

    孫堅看向身邊的秦鬆。秦鬆微仰著頭,看向遠處的地平線,那裏有一座大山。秦鬆眯著眼睛,眼中有一絲奇怪的神采。孫堅不出那是什麽意思,但是他覺得此刻的秦鬆讓人非常安心。

    “文表,想什麽呢,魯縣的戰事?”

    秦鬆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他沒有立刻回答孫堅,留戀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道:“將軍,魯縣的戰事不會有什麽意外,最多半個月就能見分曉。我看的是東山。”

    孫堅搖了搖馬鞭。他已經習慣了這些書生的話方式,在腦子裏仔細搜索了一遍。“夫子登東山而魯的那座東山?”

    “對。夫子登東山而魯,登泰山而下。不過我總覺得這話可能不太恰當,又或者,夫子認為的下可能就是齊魯,最多是青徐兗豫四州,不會是我們現在的下。”

    孫堅詫異地打量著秦鬆,忍不住笑出聲來。秦鬆是儒生,他居然對孔夫子的話表示異議,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到底是年輕人,適應起來很快,從軍不到一年,秦鬆就習慣了軍營中的生活和謀士的身份,不像張昭總是那一副夫子麵孔,讓人望而生畏。

    年輕就是好啊。

    孫堅不由得想到了兒子孫策。他今年三十九歲,離不惑之年還有一步之遙,正當壯年。可是隨著孫策走出家門,統軍作戰,他忽然感覺到了韶華易逝,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冉中年了。尤其是不久前,袁權生下一個兒子,孫策連得兩子,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這就像錢唐的浪潮,前浪尚未平息,後浪已經奔湧而來,讓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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