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陛下卻不可掉以輕心。大漢四百年,積恩甚澤,積弊也甚深,遠比秦立下十餘年難返。秦亡之時,嶺南尚有大軍數十萬,長城尚有精銳二十萬,卻不敵山東烏合之眾,數年間土崩瓦解,最後連退守關中亦不可得。如今的大漢如久病之人,需細心調整,不可妄下虎狼之藥,否則不僅不能治病救人,反而倒力促其死。詩雲: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陛下當有此心。”

    子輕歎道:“令君,朕這數年哪一不是戰戰兢兢,隻是愚鈍,不知計將安出,還請令君教我。”

    “臣鬥膽,敢問陛下年歲幾何?”

    子不解。“令君已然問過,朕年十有二。”

    “那陛下可知高皇帝登基時年歲幾何,光武皇帝登基時又年歲幾何?”

    子眨眨眼睛,笑了。“令君所言甚是,比起高皇帝和光武皇帝,朕實在太年輕了。”

    “陛下,年輕有年輕的好處,很多事就不必著急。高皇帝登基時五十有五,光武皇帝登基時也過了而立之年,陛下今年才十二,已經是下之主,又有何可急?就算沒有這子之位,像高皇帝、光武皇帝一樣白手起家,陛下也有充裕的時間,大可從容經營,緩緩圖之。子嬰不過秦一公子,因時而繼位為帝,年過半百,尚能壯士斷腕,去帝位,以秦王自居。陛下乃先帝血脈,又正當少年,富於春秋,居關中形勝之地,扼下之背,又有何事不可?”

    子細長的眉梢輕挑,露出一絲疑惑。伏完也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插嘴道:“聽令君此言,陛下當以關中為根基,不回洛陽了?洛陽才是京師,長安已然破敗,錢糧難以供應,恐非長久之計。且群臣多為關東人,如遲遲不歸,隻怕有離散之憂。”

    荀彧躬身道:“非不回,隻是暫時不回。伏君,大漢曾經立都關中二百年,難道朝中就沒有關東人嗎?居洛陽一百六十餘年,難道朝中就沒有關西人嗎?”

    “這……”伏完語塞。

    “陛下,長安殘破是實情,但洛陽也非昔日之洛陽。臣自洛陽來,親眼所見,洛陽的破敗比起長安有過之而無不及。太尉朱公連勤王的錢糧都籌不出來,就算陛下回到洛陽又能如何?且論地利,洛陽雖有八關,猶是百戰之地,遠不如關中形勝。洛陽周邊耕地也不及關中一半,與其急著回洛陽,不如暫時在長安,且耕且守,以觀下之變。此劉敬獻與高皇帝之計,臣願再獻與陛下。京師者,子所居也。子在何處,何處便是京師。太平時,洛陽自可居。板蕩時,長安更易守。願陛下以社血稷為重,暫忍泉陵之思,暫以長安為都,以示下正朔所在,安定人心。”

    子慢慢直起身體,隻是目光閃爍,顯然還有些疑惑。“那……西涼饒威脅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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