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拉著張飛，低聲道：“打了一夜，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你不是已經立了功，有馬了嗎？何必再冒險，萬一有個閃失……”
“不會的。”張飛連連搖頭，還沒話，笑容先從眼角綻放。“這次是騎兵突擊，直搗蔣奇中軍，與之前那些敲打不一樣。”見劉備不悅，他隨即又壓低聲音道：“我已經了解了他們的步卒戰術，還想了解一些他們的騎兵戰術，知己知彼，以後才有把握嘛。”
劉備也覺得有理。張飛第一次出擊時損失了幾十人，後來再出擊時每次損失都不足十人，有時候甚至全軍而返，進步是很明顯的。讓他跟著孫策突陣，了解一下他們的騎兵戰術也有好處。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張飛這將軍二字叫得也太自然了啊。
“你心些，安全第一。”
“喏。”張飛點點頭。
——
蔣奇臉色陰沉，比黑眼圈還要黑。
半夜苦戰，他終究還是沒能攻上山坡，付出的傷亡卻讓他難以接受。即使不算民夫，傷亡也超過了兩千，兩個主攻營都被打殘了。算上之前的張南、焦觸兩營，除了中軍之外，四個主力營都先後受到重創。
最棘手就是對方的強弩手，八成傷亡是弩箭所致，從那些箭矢來看，這些人應該是陳王劉寵訓練出來的強弩手。蔣奇有苦不出，斥候是他自己安排的，明明陳王去了黃，沒有和孫策同行，知道為什麽孫策的部下中又出現出射藝精湛的神射手。
一百二十步之外，僅憑火光照明，命中率依然在七成以上，這絕不是普通弩手能做到的，他們用的至少是四石弩，甚至有可能是六石弩。因為有些將士是在離陣地還有幾十步的地方中箭的，兩個都尉因此斃命，直接造成了指揮的短暫空檔，被孫策抓住機會打了個突襲，傷亡數百。軍侯、屯長之類的下級軍官傷亡更大，有的剛剛升職上任，還沒來得及熟悉情況就被射殺了。
這些衝殺在前線的下級軍官大量傷亡，對戰鬥力損傷極大，對士氣的挫傷也非常明顯。不管他如何下令催逼，不管各營校尉、司馬如何喝令，他們始終沒能攻上山坡。打了一夜，最後還是沒搞清楚孫策的陣形究竟是什麽樣子。
整個大營裏彌漫著一股沮喪的情緒，士氣低落得讓人想哭。
這半夜的戰鬥簡直是一場噩夢。
好在……快亮了。
蔣奇抬起頭，看著東方地平線上的魚肚白，心情複雜。要亮了，戰鬥卻沒有結束，相反，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一夜時間，黃很可能已經被攻克，孫策如果要突圍，誰能攔得住他？
辛毗騎著一匹馬趕了過來，身後跟著數十名披甲持戟的衛士。“將軍，袁使君將至，離此不足十裏。你務必要拖住孫策，不惜一切代價。”
“我會盡力。”蔣奇啞聲道，著還搖了搖頭。
“將為一軍之首。將軍情緒如賜迷，如何能振奮士氣？”辛毗厲聲喝道：“請將軍巡營，獎功罰過，賜以早食，激勵士氣，守住這最後一個時辰，以竟全功。”
蔣奇悚然心驚，猛地抬起頭，對辛毗深施一禮。“多謝佐治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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