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呂家死得也不冤,但凡有點見識,也應該知道來人是誰。放眼下,除了袁紹,還有誰能讓曹操如此順從,還有誰能擁有那麽多的隨從和財物。唉,大好的從龍機會反成了滅門之禍,呂家父子在九泉之下不知道該作如何想。”

    孫策沉默良久,淡淡地道:“呂家父子如何想,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後人會如何想,將來史書上一定會留下這一筆的。”

    “那要將軍能笑到最後才校”張紘淡淡地道:“若是袁紹勝了,呂伯奢家不僅無處申冤,還會被抹上汙名,就像被張儉、岑晊殺掉的那些人一樣,都是該死。”

    郭嘉嘿嘿一笑。“春秋筆法,為尊者諱嘛,很正常。”

    孫策心情鬱悶,連酸甜可口的酸梅湯都沒了胃口。

    ——

    河內郡,蕩陰。

    袁紹手一抖,眼中閃過一絲不安,隨即又恢複了平靜。他站起身,轉了一圈,讓侍者確認沒什麽問題,這才快步迎了出去。他身材高大,步子邁得極快極大,兩步就到了門口,侍者跪倒在地,給他穿上絲履,已經套了一隻,袁紹又改了主意,將絲履脫下,穿著雪白的足衣奔了出去。

    “伯求兄,真是你嗎?”

    何顒站在前庭,看著袁紹從裏麵奔出來,大步流星,衣袂飛舞,雪白的足衣更是顯眼,原本陰沉的臉色微緩,憋在心裏的一口悶氣也吐出了大半。

    “本初,別來無恙?”

    袁紹眨眨眼睛,走到何顒身邊,撫著何顒的手臂,哈哈大笑。“伯求兄,洛陽一別,有三年了吧?伯求兄這一聲本初,我可是朝思暮想啊。嗯,這位義士是……”

    “荀公達,荀元智之孫,是他一路護送我從長安到宛城,又來鄴城。”

    袁紹鬆開何顒,雙臂一振,大袖飛舞如鳥翼,向荀攸躬身一拜,身如折磬。荀攸欲避,袁紹道:“友,伯求兄與我亦師亦友,你一路護送他來鄴城,於我便有大恩,這一拜,你完全受得。”

    荀攸輕歎一聲:“盟主不必如此,伯求先生對我多有教誨,我是將他當長輩看的,些許事,不足掛齒,都是我該做的。”

    “潁川荀氏,不愧是神君之後,多有奇才。”袁紹讚道:“友,你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隻可惜你荀氏族人不是在鄴城就是去了長安,你一時半會兒還見不到,要不然倒是可以團聚了。”

    荀攸向何顒行禮,告退,跟著袁紹安排饒去驛館。何顒一直沒話,等荀攸離開,他才眉頭微蹙,一邊和袁紹拾階登堂,一邊道:“本初,荀氏沒有從軍征伐的?”

    袁紹不話,將何顒扶上堂,請他入座,又親手搬來一張圈幾,讓何顒靠在上麵,這才回到自己的席上坐好。他沉吟了片刻,懇切地道:“伯求兄,你來得正好,我遇到了一些麻煩,唯有伯求兄能幫我。”

    “什麽樣的麻煩能讓你如此煩惱?”何顒盯著袁紹的臉,一字一句的道:“廢長立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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