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麵塵土的袁譚,何顒心裏越發著急。袁紹這是發了什麽失心瘋,這麽好的繼承人,非要往外趕。他伸手搭在袁譚的手臂上,緩緩下了車。論年紀,他比袁紹還長十幾歲,比袁譚足足長兩輩人,袁譚幾歲時,他就見過袁譚,可以是看著袁譚長大的,有一份與普通人不一樣的感情。

    “那都是一些什麽騎兵,可曾造成什麽破壞?”

    “還好,他們隻是穿郡過縣,招搖而行,擾亂人心而已,並沒有發動什麽攻擊。隻是他們行動速度很快,我們騎兵數量不足,跟不上,隻能調動步卒四麵圍堵,難免影響了對黑山賊的攻擊。”

    何顒想起荀攸的話,恍然大悟,又自愧不如。“這是孫策的部下嗎?”

    “是的。”袁譚露出為難之色。“黑山賊是黃巾餘孽,但張燕已經向朝廷稱臣,朱太尉出兵援救倒也得過去。隻是如此一來,愚民難免為人所惑,疑心我們與朝廷作對,征募兵員、收取賦稅都會遇到麻煩。秋收將至,如果不能及時收取錢糧,我們很難穩定兗州。伯求先生,你可得幫幫我們。”

    袁譚兒時就喜歡粘在何顒身邊,此刻向何顒求援,何顒自然不忍心推辭。但他一時半會的也幫不上忙,隻能代袁譚轉告袁紹。這件事的根本原因就是袁紹不承認子是先帝的血脈,形同與朝廷決裂,所以當初荀攸建議袁紹入朝主政時,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入朝主政,就等於承認子的權威,那袁紹之前做的那些事算什麽?以袁紹的性格,這和自打耳光有什麽區別,他根本不可能答應的。

    但現在不答應也不行,袁紹如果堅持和朝廷對抗,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公孫瓚、孫策、張燕都會在朱儁的指揮下包圍袁紹,讓他四麵受敵,疲於奔命。依附他的那些缺然有信仰堅定的黨人,但更多的是趨炎附勢之輩,一旦他們發現袁紹成了公敵,而力量又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時,他們會一哄而散。

    “顯思,你對你父親派你來兗州,有何看法?”

    袁譚眨眨眼睛,露出幾分茫然。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像個委屈的孩子。

    “伯求先生,我也不太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失了父親的歡心。不過既然父親讓我來兗州,我就竭盡所能,為父親守護兗州,哪怕是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界橋之戰時,父親都能親冒鋒矢,我身為人子,豈敢貪圖安逸,坐享其成。”

    袁譚抬起頭,看著何顒,兩眼含淚,嘴唇顫抖。“先生,我這麽做……行嗎?”

    何顒鼻子一酸,抬起手,摸著袁譚的臉。“孩子,你做得很對。你放心吧,等我到了鄴城,我會對你父親的。你心些,戰場凶險,不要太逞強,大將之勇,不在衝鋒陷陣,而在承擔責任。”

    “喏。”袁譚破涕為笑,拱手稱謝。

    辛毗站在遠處,神情漠然,嘴角卻微微挑了一下,一絲得意一閃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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