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顒張口結舌,臉色漲得通紅,隨即又變得蒼白。

    張邈名列八廚。廚者,能以財濟人,張邈救助的人不計其數,因此號為長者,是有名的忠厚之人。韓馥讓出冀州,本該被袁紹奉為座上賓,現在卻要來張邈處避難,這本身已經違背道義,又死在張邈處,不管是不是張邈所殺,張邈都逃不脫幹係。

    這是壞張邈名聲,陷朋友於不義。

    張邈不肯見他是對的,見了又能什麽?當初是他把袁紹介紹給張邈的。張邈兄弟幫袁紹做了那麽多事,袁紹現在卻這麽待他們,他這個引薦人臉上很無光。

    “仲卓,我先是在長安養病,後又在宛城隱居,對山東的事了解不多,你跟我。”

    張超聽蔣幹過,知道何顒在宛城,辛毗也在,而且每隔幾就有消息送往鄴城,卻沒和他們聯係過,本身就有些怨氣,現在何顒還裝做不知情的樣子,他更加生氣,就把袁紹出奔洛陽之後事的一件件的給何顒聽。

    荀攸牽著馬,和辛毗並肩而行,兩人誰也不話。後麵車廂裏的竊竊私語聲隱約可聞,不時夾雜著一聲聲悶響,那是有人捶擊案幾的聲音。

    “公達,將先生送到鄴城後,往何處去?”

    “不知道。”荀攸慢吞吞地道:“如今下大亂,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荀家人在鄴城的不少,你從叔荀文若又奉使去了長安,你留在鄴城也沒什麽意思。袁顯思入主兗州,求賢若渴,對公達仰慕已久,你如果願意來兗州,他肯定會歡迎的。”

    荀攸轉頭看看辛毗,輕聲笑道:“佐治收聲,切莫被先生聽見。太子不將,先生對袁顯思入主兗州之事很有意見,這次去鄴城,少不得要向袁本初進諫。”

    辛毗暗自歎了一口氣。何顒會不會向袁紹進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荀攸拒絕了袁譚的邀請。他想幹什麽,去投孫策嗎?按理,話到這個份上,他應該閉嘴了,但他就是不死心。

    “公達,你我相處數月,也算談得來,就沒什麽肯教我的?”

    荀攸沉默良久,見辛毗還是不死心,隻得道:“佐治,袁本初正當壯年,身負黨人魁首、袁氏宗主、遊俠三重身份,海內歸心,他的影響力何人能及?這是時勢所然,非人力可及。別袁顯思,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完全代替他。袁顯思身為嫡長子,隻可順守,不可逆取,否則必遭反噬。”

    辛毗瞅瞅荀攸。“那你是要留在鄴城了?”

    荀攸微微皺眉,沉吟片刻。“如果可能,我想去益州。如果益州不能成行,我想去交州。我做不了隱士,但是我可以找個平靜點的地方做一縣之長。”

    辛毗惋惜地歎了一口氣。

    ——

    何顒趕到平丘時已經是兩後,袁譚親自出營三十裏相迎。大熱,他依然穿著全套甲胄,汗流滿麵,沾上了灰塵,看起來就很辛苦。何顒的馬車還沒停穩,他就快步迎了上來,打開車門,向何顒行禮。

    “袁譚見過先生。有一些騎兵突入兗州,形勢緊張,我身在軍旅,未能解甲,還請先生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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