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質麵相稚嫩,個子也不高,看起來像是隻有十五六歲,還沒長胡須,嘴唇上方隻有一層茸毛。他剛才是一時激動,完就後悔了,現在被叫到子麵前,麵色蒼白,兩腿發軟,隻是強撐著才沒有跪倒。孫策發問,他下意識地拱拱手,應了一聲,聲音嘶啞。

    孫策笑了。“看來軍師處剛剛吵得很厲害啊,嗓子都啞了。來人,賜酒。哦,你多大了?滿十八了沒?”

    見孫策和藹,並未發怒,胡質稍微放鬆了些。“臣冒昧,敢告陛下,臣麵嫩,隻是看起來年輕,其實已經二十了,可以飲酒。”

    孫策哈哈一笑,命人賜酒。胡質兩眼發光,眼神跟著去端酒的淩統走,還不由自主的舔嘴唇,饞涎欲滴。沮授看在清楚,咳嗽了一聲,喝道:“陛下麵前,不得放肆。”

    “喏。”胡質連忙答應,收回目光。

    沮授苦笑道:“這豎子年紀不大,卻是好酒。昨怕是又喝多了酒,今放肆,對長沙王不敬,還請長沙王寬宏大量,不要與他計較。”

    孫權很勉強地笑了笑,口稱“豈敢”。

    孫策笑笑。“原來是個酒徒。”

    胡質應聲答道:“啟稟陛下,酒徒是臣之好友蔣子通的名號,臣不敢冒用。”

    孫策皺皺眉。“誰?”

    “臣之好友,蔣濟蔣子通,號稱酒徒。”

    孫策重新看了胡質兩眼,他想起來這人是誰了。這個看起來麵嫩的年輕參軍非等閑之輩,難怪他敢出言不遜,對孫權的方案橫加指責。

    孫權的方案雖然不至於一無是處,可是平心而論,確實也沒什麽亮點,最多是合格而已。良級乙等不至於,但優級也夠不上。報告上的優級丙等有情麵成份。

    淩統取來了酒,為孫策、孫權、沮授各奉了一杯,最後才給胡質。胡質接過酒,一飲而盡,意猶未盡的咂了咂嘴。孫策見狀,忍俊不禁。

    “你的理由吧。得好,朕這杯酒也賞了你。得不好,這就是你在軍師處最後一次發言了。”

    “唯!”一杯酒下肚,胡質奇跡般的平靜下來,從容不迫地拱手作揖。“陛下,秭歸雖然臨江,取水卻不便,極度依賴於源於城外臥牛山的兩道溪水。若是雨水少的秋冬季節,隻要切斷那兩道溪,城中就會斷水。人若無水,比無糧更難,不出十日,城中必潰。如今是初夏,雨水頗盛,就算切斷城外溪水,城中亦有池塘可用,或者用陶釜、陶盆接雨水,也能解決問題,支持幾日。”

    孫權忍不住反駁道:“就算不下雨,難道城中沒有井水可用?”

    胡質瞅了孫權一眼。“大王有所不知,秭歸多石少土,腳下數尺便是頑石,挖不了井。若非如此,秭歸又怎麽會依賴城外的溪水?”他頓了頓,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大江兩岸林立的石壁,大王一直視而不見嗎?”

    孫權正一邊呷酒一邊思考,一聽胡質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長身而起,手裏的酒也灑了大半。若不是孫策在場,他估計會直接潑在胡質臉上。

    胡質看著暴走的孫權,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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