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權輕聲抽噎著,不時用手絹拭一下眼角。

    周忠如坐針氈,老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眉心緊蹙,臉上的皺紋在短短的幾句話間又深了幾分。麵對梨花帶雨的袁權,他不知道該什麽才好。

    這是一團荊棘,捧在手裏紮人,不捧又不行,想甩都甩不脫。他的父親周景和袁權的從祖袁成是至交,隻是後來選擇不同,袁成強烈反對梁冀立孝桓帝,因而被殺,博得賢名,後來梁冀被誅,袁家因禍得福,更進一層,周景卻被免官禁錮,是袁家伸手拉了他一把。廬江周家能有今,袁家是幫了大忙的。如今周瑜父子都是吳國重臣,尤其是周瑜,與吳王孫策親如兄弟,前朝老臣中除了袁家,就是他廬江周家與新朝的關係最近,他不替袁家出麵,別人也不答應。

    但袁隗被殺這件事,他真不好,涉及的人太多了,當時在長安的大臣幾乎都有責任。他要是把真相寫出來,豈不是把那些人都得罪死了?可要是不,他豈不成了包庇王允,甚至是同黨共犯?

    王允雖然死了,孫策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王蓋等人被逼得走投無路,隻能以死相拚。王氏兄弟還有並州可據,周家有什麽資本反抗,讓周瑜叛國麽?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涉及廬江周氏的前程,周忠不能不慎重考慮。

    “夫人,茲體事大,須從長計議。”周忠權衡再三,隻能施緩兵之計,拖一拖再。

    “周公言之有理,這事的確急不得。”袁權垂著頭,強笑道:“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也不怕多等一年半載,歸葬十年祭之前完成就行了。起來,屆時還要請周公大駕光臨,立碑主祭呢。”

    周忠臉頰抽搐,有些恨袁權。你怎麽就盯著我不放呢?“夫人,這可不敢當。這麽隆重的祭禮,還是由楊公、蔡公來主持比較好。尤其是楊公,他是你的姑父,德高望重,最合適不過。”

    周忠一邊一邊向楊彪和蔡邕道歉。沒辦法,隻能對不起朋友了,他可不想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楊公和蔡公當然也要與會的,當年的舊交,隻要在世的,都要請一請。”袁權吸了吸鼻子,又道:“至於已經離世的,自當與次陽公(袁隗)及先父相會於黃泉,毋須我等費心了。”

    聽到袁隗和袁術的名字,周忠剛剛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看來這件事不處理好,做鬼都做不安。袁隗還好一點,袁術可不是個善茬。周忠覺得腦殼有點疼。相比之下,見了孫策怎麽談,甚至見不見孫策似乎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見周忠一副生無可戀,又不敢去死的模樣,袁權心中暗自冷笑,起身施禮。“周公舟車勞累,妾就不打擾了,還有幾位長輩賢士要去拜見。過兩再來問安。”

    周忠如逢大赦,連忙道:“夫人請便,夫人請便。”想了想,又道:“士孫君榮住後院,他可能了解得多一些,你不妨去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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