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約見了朱桓,在黃河之濱。

    朱桓這一年多過得很糾結,也很苦惱。前年一場大戰讓他聲名鵲起,躋身名將之列,雖無都督之名,卻有都督之實,而且是統率兩督的大都督。但困擾也接踵而至,尤其是陸遜被貶之後,不少吳郡人都認為陸遜是為他代過,開始還隻是指責,後來的話就越來越難聽。

    朱桓暴跳如雷,卻又有口難辯,無處訴苦。誰能相信他的解釋呢?他是主將,陸遜是副將,是軍師,出了任何問題,他都要負主要責任。大戰之後,他加官進爵,陸遜卻被罷免,不是為他代過是什麽?

    見到孫策,朱桓還沒話,先歎了幾口氣,神情沮喪。

    孫策聽到了朱桓的歎息聲,卻沒話。朱桓這一年過得如何,他是知道的,但朱桓沒有向他提起過,他也就裝不知道。有些成長中的痛必須由朱桓自己去化解,傷口好了,結成痂,會更有抵抗力。

    “休穆,馬上就要跨河作戰,進攻河內,你準備得如何?”

    朱桓鼓著腮幫子,有些憋氣。孫策親至,又有孫尚香在,進攻河內的任務不可能落在他的肩上,孫策問這個問題沒什麽實質意義,最多就是客套而已。可是他也不直接拒絕,這樣做既不禮貌,也不理性。

    “臣願為大王前驅,為大王開路搭橋。”

    “孤問的是你的方略。”

    朱桓苦笑。“大王,臣雖有一些想法,卻沒有軍師參謀,粗陋得很,不敢有辱清聽。”

    孫策轉頭看看朱桓,眉毛輕挑。“休穆,沒給你安排軍師,是不是很委屈?”

    朱桓耷拉著眼皮,很無奈。他的確很委屈。按照慣例,像他這樣的將領都會安排軍師,可是陸遜被貶之後,孫策一直沒有安排其他人,這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前程不保,隨時都可能被貶,風言風語的聽了不少,他自己也患得患失。

    “休穆啊,軍師是助手,不是鼓吹,有則備,無則缺。兗州無戰事,隻是練兵備戰而已,要什麽軍師?還是你朱休穆現在連練兵都要軍師出主意了?”

    孫策的語氣很平靜,但話裏透出的失望卻很明顯。朱桓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挺直了身軀,躬身一拜。“大王,是臣……意氣了,請大王處置。”

    “為將者,不僅要能戰時用兵,攻城掠地,更要平時養心練意,順境不驕,逆境不餒,方能靈台清明,不為外物所動。你高興時意氣風發,失意時垂頭喪氣,可不行啊。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你沒準備,就算機會來了,你接得住嗎?還是你把希望都寄托在軍師為你出謀劃策上?”

    朱桓麵紅耳赤,無地自容。

    孫策看看朱桓,沒有再下去。朱桓性急,敲打敲打就行了,用力過猛容易弄巧成拙。他雖算不得上將之才,卻也是江東不多見的方麵之將,忠心毋庸置疑,算是上江東係的棟梁。與汝潁係、荊襄係甚至淮泗係相比,江東係在整體實力上沒什麽優勢,要保護每一個潛在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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